“殿下从前读过《诗》，那么《礼记》和《春秋》也当读过了。”

    谢玄遇不为所动，他翻开手边的书卷，把眼睛放在前头几行字上，但只看几个字，就合上了。该si的礼部给公主大婚的备书不是《nv诫》就是些nv官们才能看的内g0ng图册，用来教导未出阁的宗族nv子们如何完成新婚之夜的。

    这定是萧寂刻意安排，想让他难堪，他现在是被大梁的皇帝盯上了。

    “读过。”

    萧婵笑眯眯的，隔着纱帘看他。

    “不过先生手中拿的并非《礼记》，也不是《春秋》。”

    她佯装看了一眼，惊讶道：“是《nv诫》和《内g0ng守则》！这怎么合适？来人，替先生将书换了。”

    谢玄遇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萧婵会帮他解围，抬眼目光相对之时，就听见萧婵抱歉道：

    “先生或许不知，本g0ng已成婚过三回了。这《内g0ng守则》所教之事，于本g0ng并不新鲜，也无需再学。”

    寂静。

    寂静中谢玄遇点了点头：“那么，《nv诫》也无需再学。”

    她还是保持着端庄的挑不出错的微笑，假如不是他方才从袖笼中瞧见了什么的话，她这幅样子就是大梁最雍容的贵nv。

    但他偏偏看见了。

    虽则未曾触碰过，但在祭坛后和禅堂里紧贴时也曾有过觉知。轻如云朵的两团。其实他于此事确实还不如她懂，让他来教一个成过三次婚的nv人如何成婚，也属实荒唐。

    他手按在新放在桌前的《礼记》上，等着她回话。

    “《nv诫》也不学么？”

    她反问，眼里带着讥讽。

    “陛下知道了，会如何想。”

    谢玄遇按着《礼记》的手并未松开，抬眼看她时，目光澄澈。

    “我以大义解春秋，非以春秋解大义。善与不善，世人自有公断。己所不yu者，勿施于人。”

    萧婵定定看了他一会，忽地抬起袖子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把在左右随侍的g0ng人都笑得0不着头脑。等笑够了，她才停止，而谢玄遇只是稳稳当当坐在帘栊后头，像尊瓷雕的漂亮而又不可侵犯的神像。

    “那么《nv诫》便也不学了，按先生的意思，从《礼记》教起如何。”

    她把蒲团又挪远了些，身上的熏香也消散了。谢玄遇清了清嗓子，将心头杂念去除，翻开书册。

    “那便从头讲起。夫礼者，经天纬地，本之则大一之初；原始要终，t之乃人情之yu……”

    他还没讲几句，就听见对面没了动静，抬眼看时，却见萧婵扶着膝盖，在蒲团上睡着了。眼睫密密在脸上投下两片y影，瞧着没那么狡黠，也没那么多心事。

    旁边的g0ng人见状，要走上前去叫她，却被他抬手制止。

    佯装无事似地，他继续讲下去。帘栊外，回廊中，没有脚步声，只有风声吹动菩提树叶，日光悄悄划过枝头。

    课毕，萧婵还没睡醒。谢玄遇起身，谢绝了g0ng人送他出去的请求，独自顺着回廊走，穿过几重g0ng阙，就是礼部官吏休息的书房。他r0u了r0u有些酸痛的脖颈，想起方才，嘴角不自觉地有些笑意。

    荒唐。

    然而促织在他袖笼里叫了两声，在空旷回廊里，那两声就格外响。他站定，把那竹笼子拿出来，和苍头蝈蝈面面相觑，想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又把竹笼子收回去。待再往前走时，忽而又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