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陈家的府门便“砰”地一声打开了,像是被什么重物强行给砸开的。守门的两个小厮又懵又怕地趴在地上,身上每一处都被刚才的动静震得发麻,痛苦不堪。医尘雪俯下·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你家公子只是身体抱恙,又不是死了,怎么会见不得人?”“说谎可不是好习惯。”他直起身来,冲着对面的人一笑:“你说对吧?陈公子。”又是你们……“陈宣”紧拧着眉,一张温和的脸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司兰卿本来张了唇,想喊他,在看清他的神情后又将那个名字咽了回去,浅色的眉微压,眼中多了丝疑惑。“二位究竟还想做什么?”他语气算不上客气。他视线扫过这一行人,在看到司兰卿时停了下,眯了下眼。医尘雪伸手一挡:“别看了,本来也不是你的眼睛,总惦记着做什么。”司兰卿不知道自己曾丢了一只眼睛,青月却知道,立时便往前挪了点身位。明明胆小怕事的人,此刻却成了护人的一方。“陈宣”转而盯向医尘雪,却又被挡了视线。他抬眼一看,挡他的人是最不常说话的那位傀师。“这个你也惦记不起。”这声音已经不是冷,而是带了寒意了。为此,医尘雪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体内没什么灵力,符纸也只是摆设,只能用来唬人,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就是袖里藏着的纸人。能惦记他的人可太多了。可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半边眼眸里尽是不容置疑的平静。他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你说惦记不起便惦记不起吧。 印记整个陈府都落了结界,从踏进门沿那一刻医尘雪就感知到了。是谁做的不言而喻,此刻这府宅里清醒的人恐怕不剩下几个。外面的人瞧着陈府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有里面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医尘雪不是个爱解释的性子,不会将陈云舟如何与陈宣换了脸的始末细细讲一遍,司故渊更是如同哑了,站在医尘雪身侧,不必要的话半个字也不会说。这样一来,陈云舟在其余人眼里就还是陈宣的模样,还是陈家的二公子。司兰卿见到了人,本应将这数月来的苦痛都拟作斥问,问他为何不顾往日情浓执意退亲,问他为何弃她于满城风雨不愿复见。她本该心生怨怼,斥责他负心薄幸,不堪为人。可她盯着那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对峙之下,医尘雪是最站不住的那个。
他刚想说话,先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冷生生的,就响在他耳边。“她要见一个人。”这话是对陈云舟说的。这话显得没头没尾,但陈云舟却不会听不懂。他皱着眉:“陈司两家的婚亲已经作废了,二位是傀师,人间的丧喜可不归你们管。”司故渊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他的话。可医尘雪却知道,这人只是不屑与人争辩罢了。那句“她要见一个人”,不过是提个醒,让拦路的人有些觉悟,否则不会有好下场。“跟上。”司故渊侧首说了一句,便径直往前去,似是没瞧见前面站了个人。“先生……”青月拉着自家小姐不知怎么办才好,明明活生生的一个“陈宣”就在眼前,他们还要走到哪里去?“放心,跟着他便是。”医尘雪笑笑,对司兰卿点了下头。身边的丫头或许看不出来区别,但心上人却不会一点也察觉不到。司兰卿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被视若无睹的人脸上怒气隐现,视线落在司兰卿身上,眸光越发狠厉。不能——绝对不能让她再见阿宣!他袖间握着的手往下摊开,几个细小的黑团便落到了地上去,眨眼间便抻开来,疾爬向前面的几人。医尘雪落在最后,蛊虫最先盯上的只能是他。而蛊虫爬行的声响又太过细微,他五感早就不如从前,并未察觉。那蛊虫几近要碰到他的足跟时,有人突然拽了他一下。用了劲,医尘雪整个人都栽去了那人怀里。医尘雪被撞得懵了一瞬,似是听见了一声不算长的剑鸣。抬头时看见司故渊紧蹙着眉,正盯着地上的几只蛊虫。那些蛊虫已经不动了,躯体七零八落的,没一只是完整的。显然是死得过于彻底了。医尘雪这才注意到司故渊手上握了把剑,刚才的剑鸣并非错觉。那剑身银白,像是被冷雾裹着,透着寒光。剑柄上镂着银丝图样,尽管大半被手指盖住,医尘雪还是能辨认出来。刻的应是白梅。下意识的,医尘雪觉得这剑同那刻了白梅的铃铛一样,也是一位故人所赠。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竟觉得这剑有些眼熟,像是见过。可再一细想,在何时何地见过,又想不起来了。“道长,你不只修傀术,也修剑么?”医尘雪话问出口,却没等到回应,反是被一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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