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旅途
凌钧然还是做梦了,而且这个梦一点都不友好,让他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沿途半盏灯都没有。
「有……有人吗?」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四周却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回复他,在一个未知、忽远忽近的距离。
无尽的黑贪婪的吞噬他。耳边出现越来越多各种动物的叫声,嘈杂又毛骨悚然,让他头皮发麻。
他听见自己大口喘着气,原先试探x向前踏的脚步变的慌乱,最後拔腿狂奔起来。
他不敢向後看,因为他害怕回头之後会看到有什麽在追着他,只能不管不顾的向前狂奔,就算他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奔跑了一阵他变得越来越慌张却又不敢停下来。一瞬间双脚好像踩空了,失重的感觉袭来让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他掉下去了。就算什麽都看不到他还是知道自己正在向下坠。
耳边的破风声提醒他,彷佛下一秒就要撞到底部,粉身碎骨。
「如果在最後一刻,你还能说一句话,那麽,就开口吧。」
想起曾看过的故事,凌钧然慌不择路的开口,甚至没想好自己要说什麽。
「白於奕!」最後,他喊了一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然後他醒了。一gu脑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一阵後怕。
原来自己最後想喊的,是他的名字。原来早在无形之中,或许已经十分依赖他,甚至出事的时候最後想见的是也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缓缓转过头,白於奕早就走了,连他睡的那半边被子都已失去温度。
按亮了一旁的手机,距离他的闹钟响还有半个小时。
掀开被子下床,顺顺的的穿上拖鞋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好像把拖鞋踢走就shang了。
而今早的拖鞋却又好好地放在他一转身就刚好穿上的位子,方向还摆好了。
凌钧然一直都知道白於奕很细心,会注意到很多细节。自己虽然也不是粗线条的人,却没有像白於奕一样的面面俱到,注意所有微小的点,卯足全力对他好。
或许很多时候有想要用很多方式对白於奕t贴,但白於奕好像一点都不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做好,还有余力来照顾他,自己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都是藉口,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他昨天收到一半的行李箱已经拉上拉链了,想必又是白於奕帮他收好了。
抓住拉杆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再次把箱子拉开检查。
抱着什麽样心态?是懒惰、嫌麻烦,还是,有种不知名的期待想看看白於奕都帮他收了些什麽?他自己也说不清,最後用打开检查过於麻烦的理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直接推走。
放在电脑桌上的背包倒是没有拉起来,桌上的早餐却已经装到保鲜盒里盖上盖子等着他带走。
其实他也没有要带什麽,背包空了一大半。
拉上拉链,把灯关了,最後把门锁了。
钥匙要不放在地毯下?反正也用不到。
可这样感觉很容易被小偷找到,还是算了。
不然请邻居再拿给他好了。这样想着,凌钧然走到对门,抬了手却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算了,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别人,说不定他们还没起床。
最後钥匙还是回到他的口袋。凌钧然最後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一起住的房子,拖着箱子离开了。
这时候的电梯没什麽人使用,凌钧然无聊地盯着红se的数字倒数。
「你要出门啊?」拖着箱子经过公寓大厅,听到这句话凌钧然脚步一顿,发现是门口的保全大哥在向他搭话。
「啊……嗯。」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手紧抓着箱子想赶紧走,但碍於对方好像还有什麽要说,只得停在原地等他的下文,强忍想直接走人的冲动。
「你一个人要出远门喔?回家吗?」保安看向他拖着的行李箱,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尴尬,继续攀谈着。
「没有,我是……要去旅行。」说离家出走好像也可以,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样说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你先生不跟你去吗?」没想到对方不知是没看懂还是忽略他的表情,继续跟他尬聊。
凌钧然听到他的问题有些疑惑,抬起头又见对方脸上没有八卦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闲话家常般地问。
「没有,他要上班。」凌钧然见状随口编了个理由,但好在也是事实没错。
「喔这样啊,那玩得开心。」保安好像现在才察觉到他不太想聊天,又或许是这天时在聊不下去了,这才停下话题,挥了挥手送别他。
凌钧然朝他点了点头道别,转身往门外走去。早知道还是应该拿一顶可以遮脸的帽子出来了,他心想。
在这里上班应该蛮无聊的吧,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时还会不会见到他。这样想想他突然又无法责怪保安了。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开了门来帮他搬行李厢,上车之後向司机报了去车站後就停止交流了。
司机有几分yu言又止,最後也只是从後照镜上看了他几眼,见他有些y沉的脸便没开口。
早上十点多,路上还在塞车,但塞的不是特别严重。反正除了深夜应该都会塞车吧,这也没什麽特别的。
左右的车随着车流缓慢移动,一个红绿灯要停三次才过的了,也不知道人们哪来的耐心开车,走路可能都b较快。
放空的望向车窗外的景se。这是他待了六年的城市,但他好像生不出任何缅怀或留念,因为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到处去看看。
上大学,打工,毕业,接着工作。总是没有时间停下来到处去玩,去一些挤满游客的景点,排着不知名的队。
说工作後没空其实有些过於迁强了,其实他每天都可以到处去玩,只要他愿意。
总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急於生出成果。但其实过了那麽多年,只不过还是不敢花很多钱在旅行上,因为说不准哪一天又要去流浪了,还是先多存一点钱b较安全。
有时候白於奕会把他拖出去旅行,但他总是以不想去那麽久作为藉口,压缩行程,最後往往没有去多远的地方,也没有去多久。
怕白於奕闷,凌钧然向他说过,他想去哪里、想跟谁去玩都是他的自由,自己不会g涉。白於奕偶尔会和老同学聚会,但从来不会把他单独留下过夜。反正他也不需要出差,要去也会选择当天来回。
每次白於奕过了半夜才到家,凌钧然总觉得是自己害他那麽辛苦的。说了好几次可以不用顾虑自己,白於奕只是笑笑。
「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
或许是一句哄人用的金句,凌钧然只当是在安抚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後来他们似乎达成了无声的协议,一个月出门一趟就好了,可以少但不能多。时间总是一晃就过去了,还有好多地方他们都不曾一起去过。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意义?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时间不会回来。他不可惜自己的青春,他只害怕自己到头来,仍然是个定位模糊的人。
不存在什麽都不会影响,出现了也只是拖累一个好青年的人生,害他处处都要迁就他浑身的毛病,还不分昼夜,不论四季。也不知到白於奕怎麽受的了他的。
火车站这个时间倒是没什麽人在车站闲晃逛街。只有行se匆忙的上班族和无聊等待着搭车时间到的旅人。
排着买票的队,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排在前面的大婶似乎和售票员发生了争执,但他没有cha手,因为他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什麽改变,甚至可能会帮倒忙。
等到大婶发现是自己的问题才碎念着离开了。
「你好,请问要去哪里?」售票员小姐很快收起刚才被扰乱的情绪,熟练的c作着机器。
「……请给我一张南下的票,到终点站的那种。」这好像是现在他应该要买的票,那种给他底气的票。
「……一张ren票是吗?什麽时候的?」售票员听到这个要求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没过几秒就理解了,但仅是对要求的理解。
「越快越好。」凌钧然把递了一张千元钞票过去。
「这边是您的票。」售票小姐把票和找零一并递给他。
「谢谢。」就当个怪人吧,至少他长得不像变态。
距离开车还剩十几分钟,凌钧然决定直接下去月台等。
到了月台他也没掏出手机,就静静的站着发呆。
没过多久火车就来了,经过他的时候已经快停好了。
把行李箱塞到座位上面的架子还算简单,箱子没有很重。
他的车票刚好是靠窗的,隔壁还没有人。
凌钧然坐火车喜欢坐靠窗的位置,窗边b较没有密闭空间里那种压抑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很多时候明明是一件无意义的事却还是要做,明知会危害身t的食物还是常吃,明明没那麽喜欢的东西却还是要买。偏偏最喜欢的口味却要让给别人,最喜欢的人也没有好好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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