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了,不坐了。城中乱成这个样子,咱家也坐不去。”仇士良阴阴笑了一声,“咱家怕贼人惊扰了卫公,过来问安。却没想到会遇见程侯,哈哈。”
仇士良尖厉的笑声突兀响起,又戛然而止,森然道:“卫公深夜私晤外邦使者,这是要做什么啊?”
私会外邦这种罪名,可大可小,往大里说,里通外国,欲图不轨,罪名足以灭族。若是有心回护,一句人情往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仇士良倒不是奔着给卫公灭门来的,只不过他在宦场打滚多年,理政的本事没有,倾轧的技能却是点满了,抓把柄、揪辫子这种手段早已融入血脉,几乎成了本能,卫公这边漏出破绽,顿时见猎心喜,上来便扣个帽子。
程宗扬道:“不行吗?”
“程侯这话说的,”仇士良冷笑道:“眼下城中不靖,两位深更半夜,灯下对晤,由不得咱家不多想啊。”
“这你可想多了。”
程宗扬从袖中掏出一柄折扇,“啪”的打开,从容自若地扇了起来。
隆冬季节,还扇风?铁定有鬼!仇士良狞声一笑,正待加点压力。旁边的青衫文士放下笛子,抱怨道:“你眼里只有程侯,就没有我谢无奕吗?”
仇士良仔细一看,气都不打一处来,你堂堂晋国使节,装什么风流呢?我还当你是乐工呢!
那名包着脸的文士尴尬地举起手,“怪我,这事怪我。”
“老段?”仇士良纳闷道:“你咋在这儿呢?你官服呢?穿便装搞毛呢?脸上怎么了?”
“家中不幸遇贼,若非程侯授手,段某阖门性命难保。”段文楚悲声诉道:“如今段某有家难归,只能露宿街头。百般无奈,唯有请侯爷帮忙,送在下来天策府。没想到犯了仇公的忌讳,是我该死。”
段文楚一边说,一边拜倒谢罪。
“别别别!”仇士良赶紧拦住。
有鸿胪寺的人在,这事儿就是经公了。何况还是两国使节同行,私晤也谈不上。得说卫公半夜还在操劳公事,果然是国之干臣。
“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咱们谁跟谁啊,是吧?卫公?侯爷?谢
公子?”
仇士良没抓到把柄,果断唾面自干,只当自己刚才放了个虚屁,厚着脸皮登堂入坐。
“那帮乱党太混账了!”仇士良到底心虚,不等众人开口,便扯开话题,痛心疾首地说道:“犯上作乱不说,还侵扰百姓,简直是死有余辜!”
“可不是吗!”程宗扬摇着折扇道:“连我宅中也被贼人抢了,为首的竟然还是个和尚,你说可恨不可恨?”
仇士良拍案道:“太坏了!指定是乱党!”
“本侯是外邦人,贵国的情形,本侯也弄不清楚。只能仰仗仇公公,给本侯讨个公道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段文楚赶紧道:“还有我!”
仇士良大包大揽,“也包我身上!”
“我呢?”
仇士良眨巴着眼睛,“怎么……谢公子,你也遇贼了?”
谢无奕坦然道:“我有个相好遇贼了。”
仇士良懵懂道:“谢公子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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