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入了内宅，需得重新给你换个名字。”

    “姑姑会打死我的。况且……我又不姓杨。”

    房内一时间寂无声息，让杨氏感觉到一股瘆人的寒意，似乎那位无人敢惹的长安霸王随时都会闯进来，粉拳之下，生灵尽灭。

    两张素纸上，分别写着一个名字：杨滟穴、杨欲嬛。

    “被侯爷收用过了吗？”

    等潘金莲离开，吕雉神情自若地看着两女，“你叫杨艳？”

    安乐公主抿住红唇，嘴巴鼓起。

    吕雉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一个皇妃，一个公主，显然是他刻意折辱李昂，狠狠下了这位唐国皇帝的颜面。两女身份虽然贵重，终究不过是泄忿的玩物罢了，与赵氏姊妹的份量不可同日而语。

    也难怪他要开溜，内宅这么多女人，他偏偏为了出口恶气，还要去强收唐皇的女眷……男人！

    吕雉道：“你一个下贱的奴婢，在内宅不过阿猫阿狗一样的东西。你给猫狗起名，会问它们愿不愿意吗？”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处置那些不听话的女人吗？”

    不对，自己被人公然羞辱过——吕雉可不会忘。

    案上放着纸笔，吕雉执笔一挥而就，随手递给杨氏。

    惴，小声应道：“是。”

    安乐公主露出羞窘的神情。

    “事情便是如此。”潘金莲说完便即告辞。

    吕雉道：“你身为唐皇宠妃，却不能贞洁自守，纵淫败德，行同娼妇，往后你便改名叫杨滟穴。”

    她在内宅连品级都没有，只是个不入等的奴婢身份，为此不知道吃了那些贱人多少白眼。若非她的处子之身，说不定还要像光奴和兰奴那样，被那些有身份的奴婢们狎戏，丢尽颜面。

    杨氏心下惴

    良久，杨氏接过其中一张，含泪道：“多谢夫人赐名。”

    潘金莲讲了潜入蓬莱秘阁的经历。听到李昂被阉奴恶尿淋头，两女都神情尴尬。后面说到主人当着唐皇的面奸了他的宠妃，还强行开了杨贤妃的后庭，杨氏更是羞耻万分。

    给奴仆改名是唐国的惯例，与汉晋重名惜姓不同，唐国往往喜欢将主人姓氏赐给下人，以示恩遇。唐国的太监争相拜干爹，以改宗干爹的姓氏为荣，连唐皇也给一堆出身各异，血脉杂乱的臣子赐了李姓，颇有些拿自家的姓氏不当回事的豪迈，改名更是寻常。

    她唇角挑起，“那我再给你起一个名字，你自己来挑，二选一，如何？”

    吕雉淡淡道：“我会让人砍掉她的手脚，剜掉她的眼珠，刺聋她的耳朵，给她灌上哑药，做成人彘，扔到厕中……”

    杨氏被她威势所慑，低声道：“是。”

    “又俗又难听。”吕雉随手把另一张纸递给她，“剩下的这个名字便给你好了。”

    杨氏艰难说道：“还请夫人……另赐名字。”

    望着纸上“杨欲嬛”三个字，安乐公主几乎要哭出来。

    吕雉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你就是安乐？”

    杨氏抬眼望去，一双美目瞬间睁得老大。

    吕雉打量了那个小丫头一眼，还真娇气。随便一哭，那个滥好人就心软了，该死！

    “叫什么名字？”

    “我，我小名叫裹儿……”

    “不要……”

    吕雉瞥了杨氏一眼。

    这句夫人，让吕雉像是焦渴欲死之际饮了口琼浆，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爽起来。

    安乐公主点了点头。

    杨氏道：“主子本想收用她，只是力气略大了些，不小心拉伤了腿，公主受痛不过，一直啼哭，主子就……”

    杨氏连忙道：“多谢夫人。”

    也正是如此，她如今的地位着实尴尬，不明不白，不上不下，虽然没有人公然折辱她，但少不了各种明里暗里的冷言冷语，嘲讽排挤。

    吕雉不客气地说道：“你在内宅只是最低等的贱婢，不过主人的玩物罢了，这个名字也不算辱没你了。”

    杨氏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自己身为皇妃，被改成这样一个难以启齿的名字，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杨氏央求道：“求夫人开恩。”

    吕雉将纸张放在案上，淡淡道：“这么推三阻四，以为我不敢处置你么？”

    杨氏称自己夫人，显然是把自己误认成了程侯夫人。吕雉头一次发现，这个夫人的称呼，比起什么太后、娘娘之类的头衔，顺耳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