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寿似乎想说什么，但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颤声道：“主子……救救阿姊……”

    美妇口中还塞着布团，她本来已经绝望的眼睛闪了一下，惨白脸上慢慢泛起血色，最後哽咽起来。

    程宗扬护着合德，小心靠近。

    刚走两步，墙角蓦然闪出一个影子。赵合德瞪大眼睛，险些惊叫出声，却被程宗扬按住。

    程宗扬坐下来道：“说吧，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程宗扬小声笑道：“合德身子这么水嫩，再厉害的狐狸精也变不出来。”

    见到桌上的女子，孙寿扑过去道：“暖姊姊……”

    “今年新年，我们要在长安过了。你怕不怕？”

    那是一幢两层的小楼，楼上隐约亮着一点灯火，夜色下静谧安详，看不出丝毫异样。

    ◇◇◇

    那人扑到程宗扬脚边，抱住他的小腿，身子瑟瑟发抖。然後她扬起脸，妖娆的面孔上满是惊惧。

    程宗扬却感受到从小楼方向传来一股浓郁的死气——死者绝不止一两个！时间就在半个时辰之内。

    赵合德嘟起嘴，“只是脸有点像，别的一点都不像。”

    程宗扬头也不回地一脚踢出，将断掉双腿，嘶声哀嚎的商贾踢晕过去。

    赵合德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忽然腰身一紧，被他一把揽住。赵合德愕然抬起头，只见自己夫君脸上的嘻笑已经荡然无存，两眼望着远处一幢小楼，神情凝重之极。

    程宗扬眯起眼睛，“你认得我？”

    原来是孙寿。赵合德微微鬆了口气，接着心底又泛起一丝疑惑，她既然没有逃跑，为何会吓成这样子？

    程宗扬心下恍然，再看向桌上那名私处尽露的女子，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人生何处不相逢……久违了，湖阳君。”

    孙寿逃走时没有携带任何物品，也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众人也没个方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碰碰运气。

    程宗扬心下也不免感慨。次遇见湖阳君，还是在洛都街头。当时正逢湖阳君出行，车马连绵不绝，随从前呼後拥，声势煊赫。再次相遇，这位贵妇已然沦落为砧上鱼肉，就像猎物一样，被几名蟊贼按在桌上肆意凌辱。人生遭际，莫过于此。

    程宗扬拉着合德的手，权当踏夜漫步。距离洛都之乱已然月余，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五，再过几日便是除夕。

    程宗扬跃上檐角，将长刀藏在肘後，轻轻一挑，划开窗纸，往内看去。

    一名独眼凶汉狞笑撕开她的衣衫，张开大手，抓住她一隻乳房，在掌中用力揉捏。另一名面色阴沉的大汉扳住她的膝盖，朝两边分开。还有一名商贾打扮的汉子，笑眯眯剥下她的亵裤，露出白生生的粉臀。眼看那女子就要羊入虎口，程宗扬斜肩一撞，将木窗撞开，长刀贴着肘尖递出，触到那名独眼凶汉的腋下，才猛然一送。刀尖崩碎肋骨，混着骨渣切入肺部，接着劲气一震，将他内臓搅得粉碎。那独眼凶汉喉头鼓起，喷出一团带着碎肉的鲜血，整个人就像被扎破的血囊一样溅血倒地。那名商贾轻身功夫极好，见状立即飞身跃起。灯影间刀光一闪，将他双腿齐齐斩断，剩下的半截身体撞在桌上，在地上翻滚着，洒下大片大片的鲜血。最後一名汉子握着那女子的双腿，正待进入，这会儿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鼻尖落下，掉在胸前淌血的刀锋上。

    室内摆着一张圆桌，桌边点着一盏油灯，一名女子躺在桌上，正被三名男子围在中间。她髮髻鬆开，口中塞着布团，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哀求。

    衣袂声响，孙寿与赵合德一同进来。

    赵合德看着满室的鲜血，惊惧之余，目露不忍。

    途中消息不畅，程宗扬也不知道匡仲玉、唐衡等人是否找到赵家父兄，又因为担心赵氏姊妹担心，一直瞒着姊妹俩，只笑道：“放心吧。胡情那奴婢已经仿着你们的模样幻化过，保你爹爹看不出来。”

    “认得认得……小的姓樊，在洛都给人当护卫……”

    “不怕啊。有你，还有阿姊，到哪里我都不怕。”说着，赵合德微微叹了口气，“就是阿爹到了洛都，没有见着我们，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最後那名汉子“扑嗵”跪地，嘶哑着喉咙道：“侯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