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镒如实回道:「六年有余。」
「已然两任了,凭你的官声早该升上一升,或者迁转个富庶之地,怎么还窝
在此地?」
李镒面露苦笑:「下官乙榜出身,无钱无势,得一小县令尹已是造化,不敢
奢望其他。」
「你这纱帽儿也确实是戴久了……」丁寿随手将李镒的官帽摘了下来。
头顶一凉,李镒面如土色,立即跪倒在地:「下官知错,虽不知错在何处,
但求缇帅网开一面,给下官一个悔过的机会。」
「没什么过可悔的,你对本官交待的事办得尽心,也该给你个赏了,」丁寿
摆弄着乌纱帽翅,乐在其中,随口言道:
「凤翔知府不是出缺么,你补上吧。」
一府黄堂?!李镒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迟疑道:「吏部那里……」
「吏部行文自有本官去打招呼,你可是信不过丁某?」丁寿眼皮一翻,颇不
耐烦。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失言,请缇帅恕罪。」李镒连声请罪,凭这位爷
的面子,量来许部堂也不会驳回。
将手中纱帽重新端端正正罩在李镒头顶,丁寿嘻嘻笑道:「罪嘛就免了,丁
某还有一事要请托府尊。」
一声「府尊」,李镒身子都快飘了起来,急忙稳定心神,恭谨道:「大人尽
管吩咐,下官定竭诚报效。」
「与我盯紧了傅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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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城外的一间茅舍,人声鼎沸,足有二三十名军汉聚在此处说笑。
「老孟,快拿酒来,怕俺们喝穷你不成!」申居敬虎踞在院内一张粗木方桌
前,拍案大叫。
「直娘贼的老申,胡嚷嚷个甚,一次来这许多人,想吃得老子倾家荡产不成!」里屋的孟继祖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一众军汉哈哈大笑,申居敬笑骂道:「老子就是要吃得你爪干毛净,房倒屋
塌,让你躲都躲不掉,谁教你娶了俺张家妹子呢!」
「申大哥别急,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看见你们来高兴着呐,正在后院翻他
那几坛宝贝陈年烧刀子呢。」一个少妇端出几碟菜肴,紧着在桌上布置。
「咳,这厮鸟什么脾性俺们还能不知,不过逗逗他罢了,倒是你妹子,那夯
货对你好吧?」申居敬关切问道。
少妇黝黑的鹅蛋脸上泛起两片红晕,含羞点头:「继祖……哥待我很好……」
「瞧着意思,小两口定是白天夜里都恩爱得很啊,咱们白担心啦!」一个军
汉凑趣道,惹得旁人一同哄笑。
少妇那对水灵灵的大眼饱含羞恼地瞪了一圈众人,这帮厮杀汉哪会怕她这等
威胁,起哄声更大。
妇人樱桃小嘴紧紧抿了抿,忿忿一顿足,「不理你们胡吣,我再去做几样菜
去!」
说罢顺手取了一条蓝布围裙系在柳枝般的细腰间,一摇一摆地进了厨房,看
得几个军汉张大了嘴巴,眼睛都拔不出来。
一个年轻军汉咽了口干唾,从桌前条凳上急蹦了下来,「那个小嫂子,俺来
帮你……哎呦!」
孟继祖夹着两坛子酒从屋内出来,抬腿便给了那小子一脚,「帮人也没长个
眼睛,不知俺手上不利索么,去,到后院把俺挖的那几坛酒都搬出来。」
年轻军汉连声称是,还不忘向厨房喊道:「小嫂子,俺帮完孟大哥再进去帮
你啊!」
「帮归帮,手脚给老子放规矩些,别碰不该碰的,不然俺捏碎你的鸟蛋!」
孟继祖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片大笑。
孟继祖入座与申居敬喝了几碗酒,看看周遭,黯然道:「又缺了不少弟兄…
…」
「起码老张他们那里热闹了,再过几天我们几个能不能喝酒都还难说。」申
居敬怅然叹道。
「怎么,又要出塞?」纵然不在军中,大家还是生死弟兄,孟继祖忧心众人
安危。
申居敬摇摇头,「才总制失陷,还没个定罪,论起来我等都难逃一死。」
「实在不行跑他娘的,前番石沟墩得的犒赏银子还剩不少,若是银钱不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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