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证人是地保刘公道,四十开外年纪,身材短小,两撇稀疏胡须,一双小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透着精明市侩。
“小人刘公道叩见几位大老爷。”
“刘公道,你可识得这只绣鞋?”丁寿命人将案发现场发现的绣鞋递给刘公道验看。
“回老爷,小人见过,那日县中屠夫刘彪曾拿着这只绣鞋与傅鹏大官人起了争执,小人身为乡约,不能坐视不管,便上前解劝,警告刘彪不要惹是生非,胡乱纠缠官人。”
“那刘彪可曾听劝?”丁寿问。
“小人在地方还有几分脸面,那刘彪一个靠替人杀猪为生的破落户,岂敢生事。”刘公道低头谄笑,颇为自得。
“德业相劝,过失相规,此乃乡约之道,这刘公道的地保做得倒还尽职。”曲锐点头称赞。
“谢老爷夸赞,小人不敢当。”
“刘公道,雇工宋兴儿从你家盗走了什么物件?”丁寿突然问起另一件事。
刘公道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几件铜器银饰,都已呈报备案。”
“宋兴儿还未寻到?”丁寿转问李镒。
“下官办事不力,还未缉拿到案。”李镒从堂下小案后起身回话。
“坐下说,甭那么见外。”丁寿倒不外道,“偷了东西人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何况儿子当贼,和老子又没相干,那宋国士一把岁数,别在狱中有什么好歹。”
“大人说的是,下官思虑不周,这便放人。”李镒应声附和。
“几位老爷,小兴儿在我家做事一向勤恳,想来这次也是一时糊涂,小人情愿撤诉,全了邻里情分。”刘公道忽地接口。
“患难相恤,邻里互望,这小小地保还有几分君子之风,贵县教化有功啊。”安惟学对李镒很是赞赏。
“你也别吃亏,县太爷既断了你十两纹银,便收了钱再放人。”
丁寿打个眼色,郝凯取出一锭银子递与刘公道。
刘公道哪儿敢去接,这位爷据说是京城皇爷爷派下来的,怕就是戏台上说的奉旨钦差了,连县太爷都窝在那儿跟小鸡子似的,他一小地保哪敢要人家银子。
“大人赏你便接着,别给脸不要。”郝凯恶狠狠的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刘公道捧着袍子下摆兜住银子,感恩不迭地退下堂去。
丁寿让李镒也退下,拍着案卷问道:“两位大人早到一步,案卷早已熟悉,今日再审不知有何高见?”
“傅鹏居丧未满,色心萌动,借玉镯勾搭孙氏玉娇,居心叵测,此等无行浪子,不遵孝道,不识礼义廉耻,犯下凶案不足为奇。”曲锐掷地有声。
安惟学捋须笑道:“郿县令尹李镒上任以来仁明勤慎,一钱不私,操行高洁,士民称颂,可称‘冰药’,他所断之案,不应有枉纵之情。”
你们二位什么路子,好色就得好杀,清官就不会断错案,这他娘挨得上么!丁寿只觉脑仁要炸开了。
***
退至后堂,早有三女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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