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爱怜地抚摸着老妇光溜溜的头顶,老妇傻兮兮大笑,“我的哲哲,哲哲啊你说我好不好看,我好不好看呀?”
周明哲歇斯底里地挣扎绳索,他受够了这种惨绝人寰的折磨。
“你女儿在家,”马雄飞将三部电话依次放在他面前,“你老婆在lover旅店,你母亲在佛宗养老院,你是爆破高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明哲目眦尽裂,“太阳花幼儿园!他在太阳花幼儿园,他是厨子!在那里当厨子!”
5分钟后。
马雄飞接到了确认的电话,他轻轻“嗯”了两声,颇为失望,“周明哲,你要知道在这,诚信是一种必需品。”
电脑视频一闪,切换成了周明哲家中。
他女儿扎着两个羊角辫,抠着一个小白兔玩偶,满面是泪地蜷缩在角落,菲佣搂着她“嗷嗷”大哭。屋内的人陆续离开,电视机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ru|胶炸|弹,外面用胶带捆着老旧的手机。
“你们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谎言,万恶之首。”
周明哲侧头躲闪,他料定警方顶多就是吓唬。
可他畏惧了,头颅昏沉,女儿的哭嚷让他分不清时间空间的概念。他觉得这男人是魔鬼,比他还凶还恶的魔鬼!
随着马雄飞的拨号。
茶几上电话丁铃铃响起。
一声巨响!
画面戛然而止,成了花白一片。
男人撕心裂肺地哭嗥,他的青筋隆起似山丘,眼睛充斥着血红,像个吃人的妖怪。
他疯癫地撬动着椅子,前后大幅度地摆荡,嗓子喊劈了,“你是警察!你是皇家警察啊!她才5岁!她5岁啊!”
“21个孩子,背抵21个家庭,你去跟他们说,”程爱粼用鞋尖漫不经心地踢踏着瓷砖,“周明哲,在你挑衅人民安全,挑衅国家安全后,就应该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马雄飞轻轻摇了摇代表着周明哲母亲的手机,“警署时时更新,现在注重多样性,有的向灯,有的向火,对付你们,不能惯着,最后再问一次,他在哪儿?”
男人败下阵来,眼泪喷涌,响屁嘣炸,“在首荟家私城,他藏在首荟家私城弥夫道3—712号,他在那儿!放了我妈,fuck!你放了你放了快把我妈放了——!”
黑白无常
脏心烂肺的澡堂。
马雄飞赤条条,淋浴的水流冷得大刀斩骨,流泻在他粗粝的肌rou间,激得他全身上下都在耸动,即便这样,也无法独清独醒。
他胡子拉碴,满脸疲态。
背脊缝合的伤口迸裂开,溢出几串血水,稀溜溜冲刷着背脊纵横的枪伤与刀疤。
程爱粼嘬着瓶维c,盘腿坐在更衣区,那位置正好能瞧见马雄飞的全貌。
她雪白,乌烟瘴气中像个清亮的神女,虽然媚相,面无表情时却沧沧凉凉。她的手不老实,将兜里的录音笔开了关,关了开,反反复复,录音笔流淌出周明哲老婆欢腾盈满的吆喝。
一会蓄满欢呼,一会戛然而止。
在空旷的气氛里让人听得着急,抓心挠肺。
这是程爱粼发呆时的无意识动作,她脑子忖量着刚才审讯的流程,看有无出错。
这一年来她总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排队给她和她师父穿小鞋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跟了马雄飞三年,算是他一手带出来,满脑子机关算尽的好兵好刃。
通透,看人察察为明,谋事炉火纯青,手腕越来越Yin黑,也越来越肖似,师徒俩几乎活成了一个人。
这种狠硬作风吃力不讨好,承载了过亮的荣誉与嫉恨。
时间一久,便构成了一种罪性和恶根,让署里高坐的人心生忌惮。
马雄飞话少,又是个孤儿,没伴侣没子嗣,这便成了一种构陷的沃土。
他是冲锋陷阵的利刃,也是随时可以舍弃且没有后顾之忧的爪牙。
水珠从马雄飞身上弹跳而下,充满了晶莹之美。
他一转身就看见程爱粼直勾勾瞧着自己,没什么情|爱的遐思,从眸子到下巴,都绷着股认真执拗的劲儿。
马雄飞低低咳一声。
程爱粼一激灵,神思归位,目光浅淡地一扫他肚腹和腰tun,微微撇头。
薛署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阻碍了她耳朵逐渐红嫩的进程。
什么“首荟家私城抓捕迈德的行动很顺利”,什么“表彰程序已经启动”……程爱粼听得心不在焉,她耳内是周明哲老婆的靡靡之音,眼前摇曳着马雄飞坚实的耻骨肌……程爱粼的嗓音都是晃动的、嫣然的、燥热的,她忙清了清喉咙,严肃应答着薛署。
这没什么害臊。
她29岁,马雄飞37岁,她仰望这男人剑戟森森的戎马一生。
众人畏怯他,用粗鲁的别名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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