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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东京“六本木之丘”。巨幅投屏显示今夜这里有重要亚洲藏品展览开幕式,捐赠人是港城敖氏家族。
暮色将至时,“森”大楼前豪车云集,显得其中某辆库里南就没有那么显眼。自然,路人也看不到防窥涂料后的车内,有人正叼着弹闸,行云流水地给一把hkvp9更换螺纹枪口、装消声器。装卸过程中她眼神始终盯着窗外,门前人流熙攘。但真正的贵客们不会从正门进入,这里有直通羽田机场的内部通道。
宾客如云冠盖相属,但只有“斩鬼人”能看见,今夜进入这座大楼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鬼”。连绵不断的红绳交缠错落,把整条街道织成赤红海洋。
夜色喧哗躁动,车内寂静无声。
腕表时间变到20:15,秦陌桑的眼神短暂从车窗移开。
“山中先生,确定从这里突围?”
老人闭目养神。他今天换了带家徽的和服,还戴着佩刀,眼睛再睁开时他目光如炬。
“秦桑,你放心去拿回长生印,扫尾的事情交给老夫!”
她哽住,拍了拍驾驶座年轻人的肩,语重心长。
“你们社长,最近又在s哪位?”
“回秦小姐,山中先生最近喜欢看《叁国志》。”秘书推眼镜:“所以今晚的阵法,据说灵感也来自‘叁国志’。”
”阵法?”她抬眼从窗户望出去。只是说话的短短几分钟功夫——整条街都停满了库里南,街尽头甚至还有更多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交通瞬间拥堵,其余豪车们被围在距离大门几百米的地方,而盛宴已经快要开始。个别心急的嘉宾弃车而走,库里南车阵里,几百个黑衣男人鱼跃而出。样式简单的黑西装,都佩剑,剑鞘上,是山中家的家徽。
今夜无风也无月,是个Yin天。
“财阀玩spy手笔可真大啊。”秦陌桑一脸羡慕。
“秦桑。山中家的Yin阳师们从明治之后就失业了。作为第五十叁代家主,虽然学艺不Jing愧对祖上,但基本cao作,还记得一二。”老人对她狡猾微笑:“所以放心去吧,整个东京,今夜为你敞开大门!”
狂风骤起。秦陌桑混在黑衣洪流里,在密密麻麻的家徽掩护中走进大楼,如同一尾滑进大海的游鱼。
库里南车内,老人的腕表指针指向八点半。
街道暂时被山中家把控。坚壁清野的五分钟,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六本木,创造了一个五分钟的帝国。
老人闭上眼,手轻敲膝盖,随意yin诵一首古歌。
“华山畿,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人群自动分流,让出条宽阔通道。黑色丰田世纪缓缓驶出,没有车牌号,只有家徽和数字。车门打开时,众人俯首行礼。
低着头的人看不到他的脸,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某个剪影。风度翩翩,表情冷淡,但不是倨傲。是不在乎。
不在乎身上承载的是泼天富贵还是绝路荆棘,落在命里,无非是同一种东西。
“社长,都准备好了。”秘书向老人点头。但对方目光只看向那个走进大门的年轻人,目光慈祥,似乎瞬间老了十几岁。
“那年我在东京遇见凭,他还是个少年。都知道他是李家人,不敢薄待。但他先是学刀术,又跑去越南和雇佣兵一起受训,回来在东京唐人街小餐馆洗盘子,说要学做中餐,我找到时他已经在那个小馆子当上了厨师长。十几岁的孩子,眼神和狮子一样。那是……宁愿碎裂也不会苟同的眼神。我那时就想,恐怕他这辈子还是孤独一生。”
李凭走进大门,五分钟的帝国缓缓散去,黑衣人化为沙海,泯没在人群中。交通恢复通畅,像那剑拔弩张的交锋时刻未曾发生。
“但现在不一样啦。这孩子他现在,是个适合结婚的靠谱家伙。”
老人垂眸,向后靠在座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秘书不说话,镜片后的眼神追随那个挺拔身影上楼。52层观景平台今夜被开幕式包场,对面是朝日新闻大楼,一举一动但凡有闪失,不出楼就会传遍全世界。
但这局棋里的人,都闲庭信步,包括风暴中心的年轻男人与他迅捷如豹的搭档。
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女人,有双野鹿一样,让人沉迷的眼睛。
暗夜里色彩斑斓,情感是压在Yin云下的火山,一触即发。
她自己运筹帷幄,别人却看得心惊胆战。这样的人。
“鸠先生,玩过国际象棋么?”老人突然开口,秘书从瞎想中回神,点头。
“下过国际象棋的人都知道,王,不过是大骑士的代称;我们的王后陛下,才是决定胜利的关键。”
老人微笑,指针恰过到八点半。
大楼某层落地窗前,某人把望远镜放下。身后是巨幅壁画,装裱在防弹玻璃柜里,画着巨人吞噬人类,血腥可怖。那是戈雅的名画,《萨吞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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