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两人进入轿厢,默契地贴着靠后的两角站。
萧樾不知想到什么,或许是觉得气氛太尴尬,竟然主动说:
“今晚在海边碰到阮芋了。”
“啊……哦。”关晓荷似乎并不惊讶,“真是的,她身子那么弱,也不嫌风大。”
萧樾的语气很淡:“她还和我聊起一个朋友。”
他说的倒是真话。
却也在钓鱼执法。
关晓荷的表情明显僵了下:“哈哈哈,谁呀?”
萧樾:“好像叫……沈嘉炎。”
现在是彻彻底底的钓鱼执法了。
关晓荷自然信了,神情大幅变幻,各种情绪杂糅在脸上,目光极为复杂地看向萧樾:
“她都把这个告诉你了?”
萧樾依然镇定自若:“没说什么,只提到这个人。”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梯门打开,两人却一动未动,直到门再次关上,轿厢陷入封闭与沉寂。
萧樾平静地看向关晓荷:“我还挺好奇的,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吗?”
话音方落,他瞳孔倏地一晃。
因为关晓荷在他面前毫无征兆地落下了眼泪。
“啊,他呀,他……”她哽咽着,语无lun次道,“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
萧樾:“嗯,我纯粹是好奇,答与不答在你。”
顿了顿,他不想夜长梦多,干脆说出自己的猜测,“是她生病时候认识的朋友?”
关晓荷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了,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对阮芋……还挺关心的。”关晓荷边笑边哭,“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阮芋应该不希望高中同学知道。”
萧樾没有否认“关心”这个词。
“没关系,我就是看她今天坐在沙滩上情绪好像不太对……”
不知这句话戳中关晓荷哪根神经,她情绪突然上来,激动得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你一定觉得她性格特别外向吧?但你肯定猜不到,以前的她比现生猛一百倍,如果她没有生病,昨天她和你告别的时候你敢不搭理她,你的脑壳早就被椰子砸开花了。”
萧樾:“……”
关晓荷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流,萧樾见状,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绅士地递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了。
可他依旧控制不住自私的心态,再一次刺激关晓荷的神经:“沈嘉炎不在了吧。”
关晓荷听罢,竟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你是福尔摩斯吗?没错,他死了,好可怜……可是只有他死了,阮芋才能活……阮芋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她从w省等到h省,等到快要不行了,再拖半个月她就不行了……这样说或许很不人道,但是我真的非常感谢沈嘉炎……”
感谢沈嘉炎的离去,让她的挚友获重获新生。
“呼……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按电梯?”
关晓荷抚了抚胸口,稍稍平静下来,仰头看向萧樾,“我自从在三亚见到阮芋就一直想哭,一直压抑自己,现在还挺感激你的,福尔摩斯同学,让我哭得这么爽。”
萧樾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或者说,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事情和他推理的完全不一样。
难怪阮芋说她不认识沈嘉炎,甚至从来没有见过。
器官受赠者在移植手术之前,当然不可能认识未来会意外死亡的器官捐献者。
他们互相的身份本该完全保密。
但若是费心去寻找救命恩人,其实并不难找到。
关晓荷今晚透露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她还以为萧樾早就知道了,只是来她这边求个证。
这个故事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只是阮芋心高气傲,不希望新学校的同学知道她得过那么重的病,这才从未与人说道。
将近零点时,窗外的海chao疏疏扑打着沙滩,阮芋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忽然惊醒过来。
她梦到自己抱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海上,全身冻得瑟瑟发抖。即将被汹涌的海浪淹没之际,忽然有人从半空中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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