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沉默片刻说:“不会。”
“很好。是朕的儿子。”天玺帝得到燕熙片刻的犹豫已经满足了,他欣慰地说,“怨恨一个人,就要冷决到底。只是,你不杀朕了吗?”
“陛下不是说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吗?”燕熙望向夜空,雪竟然停了,风大得吹得人睁不开眼,月光不知何时重回大地,今儿的月亮出奇的圆,竟是一个团圆夜。
燕熙生出错乱感,捏了捏手中的流霜说:“我等陛下自己了结。”
天玺帝站在灯水通明的正殿之中,表情又恢复难辨喜怒,他问:“那得有个让朕了结的理由。”
“理由啊?”燕熙瞧向自己手中的红玉手钏,不悲不喜地说,“我还真有,陛下,会有人来告诉你的。”
天玺帝没听懂,再一次叫住了燕熙。
“你后悔之事,绝不会止于对我娘一件。你之残暴冷酷,会让你付出代价。‘磨刀’——”燕熙嘲弄地说,“陛下想过吗?刀可能被磨出锋,也可能直接磨没了。”
皓月当空,四野披霜,能吹散重云的风,凛冽得割人。
雪地无人打扫,宫人们未得令不敢现身。
燕熙孤身走进雪中,月光把他照得格外清冷,四周挂满的宫灯暖不了他,他单薄的素衣在寒风中衣袂飘飘。
太子殿下比雪和月还要白,留下一排孤寂的脚印。
紫鸢和卫持风隐约发觉燕熙似乎正在难过,只远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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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周慈到乾清宫求见,给天玺帝看了一份病案。
天玺帝开始不信,周慈又把燕熙两次重病的细案给拿了出来。
病案上除了周慈的诊断,还有小夏先生的诊断。
天玺帝看完之后,大发雷霆,说要治周慈的罪,但到底还是放周慈走了。
孤单的帝王顷刻间被抽走了所有希望,他熄灭了乾清宫所有灯烛,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乾清宫的宫们人见到天玺帝时大惊失色,英明神武的天玺帝不知受了什么打击,竟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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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乾清宫。
这些日子,天玺帝只有英珠随侍在侧,明忠被派去教望安二十四衙门的事宜。
英珠天天陪着天玺帝,天玺帝却很少与他交谈。
英珠日日都戴着那根簪子。
这日午后,天气明朗,前几日的雪开始化了,正是天寒地冻之时。
乾清宫里地龙烧得出奇的旺,英珠热得只穿了两层薄衫。
天玺帝不知为何,竟不觉热,而是穿了最正式的衮服。
可他今日既没有去祭天地和宗庙,也并不接见官员处理政务,而是认真的裱着一幅画。
英珠侍立在侧,瞧见了画上的内容。
画上一位美丽的女子,在檐下教一对儿女写字,不远处的家门紧闭,似并不等谁归家。
乍一看,这画很正常,再一深想,这画里没有男主人,也不等男主人。
英珠心头剧颤。
天玺帝小心翼翼地把画收入木匣,叫人送到了藏书阁,他坐到乾清殿的正位上,对英珠招手:“过来。”
这样的语气,这样意味不明的神情,英珠脸色微变,耳朵尖红了些微,他小步走过去,跪在天玺帝脚旁,唤:“陛下。”
天玺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探手要去握英珠的手。
英珠袖袋里藏着簪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天玺帝不肯放过他,还是执起了他的手,并且顺着他的细腻的腕子往上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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