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这才敛了神,谨慎地说:“许是我昨夜没睡好,今日身子不适。”
文斓哦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想到什么,绽出笑容,取笑道:“你昨儿夜里不在家,是不是去会姑娘了?是以今天才这般魂不守舍的。”
“没有。”燕熙否认,“文兄莫要胡言。”
文斓反而笑得更大声,揶揄道:“急着否认做什么,你这般年纪,有那方面的想法也是常理,不必害羞。”
“文兄莫要取笑我了。” 燕熙淡淡地回话。
他又闻到了空气里丝缕的、残存的、飘荡的异香。
他甚至能闻出,那香味中令人心痒的,人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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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迎面急匆匆走来两位官员。
一位名叫梁锡,是主管虞衡清吏司的郎中;另一位名叫丁涣,是主管都水清吏司的朗中。
他们见着燕熙,如获救星般拉着人便往中庭走,匆忙地说:“宣大人,可找着你了!刘侍郎着急叫你呢。”
“何事?”燕熙问。
梁锡急道:“小王爷来了!正堵在龚尚书书房前呢。”
靖都里,眼下封王的年轻人,除了燕焦和燕煦两个郡王之外,还有北原王宋北溟。
而会被叫小王爷的,只有宋北溟。
燕熙疑道:“小王爷来工部做什么?”
梁锡解释道:“五年前,老北原王薨逝,陛下下旨在京中为宋家建忠烈祠。以北原王的品级,得用丈余长的金丝楠木做梁。可那一年为皇贵妃娘娘建妃陵,京中的金丝楠木用尽了。两年前好不容易从外地寻了一批运来,又碰上妃陵烧坏了梁,那批木头又被先送到皇陵去了。以至于老北原王的忠列祠至今还没上梁。”
张涣补充道:“我们也急啊,可工部已经绞尽脑汁了,举国上下,也寻不着那等规制的楠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燕熙警惕地停住步子:“这是工部事务,我去做什么?”
梁锡实话说:“监察各部事务,本就是科道职责。不瞒宣大人,这小王爷在京中最是浑不吝,对他若有半点闪失,只怕回头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若有个什么拉扯,有科官在场见证,回头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也有个说法。”
燕熙站住不动了。
他不知晓前情和内情,此番前去,只凭看个表面便叫他见证,是把他往祸水里引。
燕熙正措辞回绝,那边又急行来一位官员,燕熙认出了那是工部右侍郎周叙。
这下绝计躲不掉了。
燕熙索性主动迎上前,没等长官多说,便道:“见过周侍郎,下官这便去。”
工部内部事务,文谰便不方便跟着了,他今日本就是来看宣隐的,于是招呼了声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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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顺着游廊往里走。
香味越来越浓了,往近了闻,香调中的药香便显了出来。
这药香……与前几日在街上偶遇宋北溟车架的一致。
那日的印象太深刻,燕熙不会闻错。
他心中生出疑窦,便轻声询问挨着的梁锡:“梁大人,您闻着什么药香了吗?”
梁锡闻言,举起袖子用力闻了闻:“啊?我今晨替夫人端安胎药时,不小时洒了些到袖子上,想着看不出,索性不换了。能闻出来吗?是我失礼了,对不住。话说,郎中都说我夫人这胎像是闺女,我最喜欢闺女了。”
“那真是,恭喜您了……”燕熙木着脸垂下头,心想:只有我能闻到么?
梁锡承了这声恭喜,格外高兴,于是好心提醒:“小王爷就在前面,他不太好对付,一会你就只在一旁做个见证,站远点为好。”
燕熙点头:“谢谢梁大人。“
越来越近,药香渐浓。
诡异的是,他体内的燥热竟随着浓度的增加而降低。
身体的热略降,他的心脏更加愉快地跳动起来。
他敏感地意识到,他的身体很期待这种药香。
燕熙无语地想:这真的是,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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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弯,一院子的人。
工部的人穿着各色官服,站在门南面。
门北面是一小队武将,中间的轮椅上坐着一人,腥红蟒袍在骄阳下格外夺目。
燕熙不欲引起宋北溟的注意,他只想确认那香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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