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正和丫头玩翻花绳,见刘姨娘过来,撒娇道:“姨娘,你陪我翻花绳。”
刘姨娘慈爱的坐下,拿起红绳,先翻了个简单的小鱼形状,女童连忙两边挑起,往中间一拱,又翻出了个渔网,刘姨娘极有耐心的陪着女儿玩。
她一面和女儿玩耍,一面又让纤云巧珠两个丫头把方才的四色点心和汤水拿来。
待点心到齐,有两个小丫头子近来服侍刘姨娘和女童净手,净完手,纤云摆着点心,正好有四样,分别是雪花糕、鸡豆糕、栗糕和软香糕。
雪花糕是用糯米所做,女童素来喜欢吃糯性的,连吃了两块,就被刘姨娘着人端走,怕她伤了肠胃,只端来一盏热的的紫苏饮给她。
刘姨娘看她喝紫苏饮鼻尖沁满汗珠,又拿帕子替她擦掉,心里为女儿默默的筹算着,这个教养嬷嬷定要为女儿争下来。
正房里,美婢正服侍二老爷章思源退衣衫,太太冯氏亲自拧了帕子递给他,章思源用热帕子擦脸,总觉得此处不若刘姨娘那里好。
太太不喜熏香,又守拙少言,人自然贤惠端方,可终究少了些情趣。
洗漱一番之后,夫妻二人躺床上说起了正事。
章思源道:“此次回京,也许我这官位还得再往上升一升,三丫头的婚事就在京里定吧。苏州虽好,但是京里门户更高些。”
他的长女二姑娘云鸾,还是他在第二任知县时,许给同侪九江推官曾家,当初两家算门当户对,但如今他已经运作到苏州这等富庶之地,亲家曾家还只是通判。
不过,章思源并未嫌贫爱富,反而还是按照婚约把女儿嫁过去,得到不少同僚的赞赏。
冯氏点头:“老爷说的有理。这只是其一,再有教养嬷嬷那里,咱们家里有五个女儿,却只有两个嬷嬷,老爷看选谁去呢?”
章思源也在心里囫囵盘算了一下,他现存一妻三妾,妻子冯氏是座师礼部侍郎之女,官家千金嫁妆丰厚不说,人也是端庄贤惠,故而老泰山虽然撒手走了,冯家如今大如以前,但待太太还是颇为敬重,内宅外交都是冯氏管着。
冯氏一进门就生了长女云鸾,只可惜一晃三年肚子还是无所出,便把身边一对陪嫁都开了脸,但这二人无所出,当时因在任上,有人上门说媒,章思源又正经纳了一房妾室。
那便是开银楼的孙姨娘,因为父母双亡,又只她一个女儿,留下不少家私,怕被族人侵占,故而来寻依靠。
这孙姨娘肚子倒也争气,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还生了个哥儿,只可惜那哥儿周岁时掉进洞里,她虽然后来又有了身孕,但就没有之前的好运气了,生下三姑娘就撒手人寰。
冯氏就把三姑娘云清养在膝下,这三姑娘倒是能带子,冯氏一举得男,诞下了二房的长子章文龙。
当然,这个时候冯氏也抬举了自己的陪房的女儿,这便是单姨娘,她做的一手好菜,无论是汤水点心都会,灶上功夫极好,肚皮也争气。
想到这里,章思源皱眉,他是不大喜欢单姨娘的,虽然会灶上功夫,但是很是粗笨,虽说她生的四姑娘倒是个伶俐的丫头,可想起单姨娘生的小儿子文豪,文豪肖母,肥肥敦敦的,单姨娘还不住的给吃的给他,身上一点读书人的清雅之气都没
有,很不讨喜。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刘姨娘,眉心不由得舒展开来,比起这几位姨娘,包括太太在刘姨娘有身孕时抬举的朱姨娘都比不上她。
这刘姨娘不说生的花容月貌,针凿女红叶极好,还会弹唱,又擅弹月琴,最重要的是极其擅长风月,还认得几个字,最得他的心。
连刘姨娘所出的二少爷文懋(mao四声),还有五姑娘云骊,都生的钟灵毓秀,也是他平素爱的。
至于朱姨娘,是个穷童生的闺女,过不下去了,由冯氏买来伺候,虽然肤白绵软,他也偶尔在刘姨娘不方便的时候去几次,但是性子木讷,不大讨喜,生的七姑娘云淑也是瘦瘦弱弱的,比云骊不过小一岁,但矮上不少。
依他私心自然希望能算是云骊一份,但话到嘴边,章思源笑道:“不管如何,总得算云潇一个。二丫头出嫁了,文龙在书院读书,你身边亲近的人也只有云潇了,再者,六丫头那规矩也是要学一下了。”
云潇是冯氏的小女儿,她统共二女一子,因为上了三十岁才生的这个女儿,越发宠溺,不比对她姐姐哥哥那般严厉。
冯氏听章思源这般说,忍不住拭泪:“多谢老爷还记挂着我,但我们六丫头年纪还小,她若去了,她的姐姐们又如何呢?”
“看太太说的,云潇是我们嫡亲的女儿,我作主了,就云潇了。”章思源还抚了抚冯氏的肩膀。
章思源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让你称心了,你也该让我称心吧。
冯氏破涕为笑:“老爷说的是,选个云潇,再选三丫头云清吧,云清也十三了,回去就准备相看人了。”
见冯氏说的不合他意,章思源还是忍不住道:“那云骊呢?我看云骊和云潇年纪相仿,正好也能作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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