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白烟升起,秦引章整个人没在水里,眼见着清澈的水渐渐地梁了深色,他微眯着眼睛望着守在身边的褚大夫,“可好了?”
褚大夫替他把了把脉,不久就目露欣喜,“嗯,好了,毒全都清干净了。”
秦引章神情淡漠,“去领赏吧。”
褚大夫立即谢过。
待秦引章收拾好出来,就有婆子上前回话,“国公爷,表姑娘方才来过。”
秦引章微一顿,眉头蹙起,“人呢?”
“老奴想请表姑娘进来,表姑娘就已经下山去庙会了。”那婆子跪着回话。
秦引章闻言,不由失笑,“还真是个小姑娘。”
那婆子还未见过国公爷如此开怀,心下便有些惴惴,好在秦引章不是那等随意冲下人发作的主子,也就是摆了摆手,“以后若是表姑娘寻上门来,我若不在,你们也要好生儿伺候着。”
婆子应该应了。
秦引章想着山下的庙会,远不及里的庙会,到也是此处的热闹,只她小姑娘一个,恐在庙会里叫人给冲撞了,就这么想着到也难得有心思出了庄子,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也庙会上走。
庙会还真热闹,有乡下戏班子搭了台子在唱戏,也有那变戏法的,更有那摆摊子的,处处都透着热闹劲儿,近处的人都来凑这份热闹,来来回回的人面上都透着高兴劲儿,耳朵里是声音,眼睛里都是人影。
秦引章远远地就瞧见这份热闹,这份热闹与他到不相干,明明他就一身杭绸直裰,双手负在身后,往那里一走就显得同周边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他到底是上过战场,又领过军,气势就算是收敛了些,也还是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给人的威压,叫这些个小老百姓瞧着他就是个贵人。
贵人嘛,那是得罪不起的,只敢悄悄地瞧上一眼,就一眼,都吓得不轻,纷纷收回视线。
顾妙儿难得同表哥一道儿,哪里还会关注身后的事,见着有做糖人的,便凑上去,见那摊主手上利落,一下子就在手底下出了个活灵活现的猴子,当下眼睛就亮了起来,“表哥,我也要这个。”
温庭开哪里抵得住她撒娇,立时就从袖子里掏出来两文钱给摊主,“劳烦。”
摊主笑着立时就接过,“姑娘要什么花样的?”
顾妙儿瞧了一眼温庭开,轻声问道,“表哥喜欢什么样儿的?”
温庭开晓得她个意思,真想去拉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就同摊主说道,“兔子,麻烦老丈弄个兔子。”
顾妙儿立即笑开了脸,脸儿娇俏得很,又拿眼角的余光勾瞧了温庭开一眼,面上羞红了两分。
摊主很快地就画出一个兔子,就递给顾妙儿,“姑娘,可拿好了。”
顾妙儿接过来,心里头欢喜得紧。
温庭开比她更欢喜,拉着她到炒栗子的摊子前,又给她买了包糖炒栗子,“这个带回去吃,叫桃红给你收好了。”
桃红在后面跟着,手上已经提了好几个油纸包,比前面的人还要高兴,她见着表公子就高兴,姑娘呢同表公子好好儿的,她就高兴。
顾妙儿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小脸就皱了起来,“表哥,我得回去了,出来也得有好一会儿了。”
温庭开自不想叫她这么就走的,那手就悄悄地碰上她的小手,只一碰,他耳根子又红透了,赶紧地将手缩回来放在身后,轻咳了声,“嗯,你如今在国公府上住着是不能叫人……”
她见表哥那样儿,就有些促狭,稍慢了一步,悄悄地将自个儿的手凑上去往表哥那放在身后的手轻轻地一挠——
温庭开那话就顿住了,也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同个木桩子一样,这同那回夜里不一样,这光天化日的叫他既喜她,又怕叫人瞧见,不免将脸一绷,压低了声,“表妹,别闹。”
她爱娇地撅撅嘴,朝他摆摆手,人就跟着往后退——冷不丁地就背后撞上硬梆梆的东西,她下意识地就转头,入眼的是秦引章的面容,她稍一滞,也就瞬间的事,她就眨巴着眼睛,笑着同秦引章打招呼,“引章先生?”
温庭开见她后退撞着个人,连忙上前去拉她,“表妹,可撞疼了?”
他的声音到与顾妙儿那声音夹杂在一起,下一瞬,他就眉头就皱起来,“表妹认得?”
顾妙儿欢欢喜喜地道,“表哥,这是引章先生,就住山下那个庄子,先前我住后厢房漏雨,还是引章先生收留我在庄子上呢。”她心无城府,自是将事儿都说了。
听得温庭开眉头稍松,朝着秦引章深深一揖,“多谢引章先生,我表妹……”
秦引章远过地就瞧见这对小儿女欢喜的模样,瞧着就格外的不入眼,偏她眼里头就她那个表哥,眼儿还亮晶晶的,偏一记引章先生唤过来,又叫他稍平了那股子名为不甘的念头,目光冷淡地扫过那后生,打断了他的话,“怎的来了此处,不是去往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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