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她淡淡应上一句,想着母亲临终之前说的话到有些堵得慌,母亲说她有个亲女,早年被人送走,母亲也不知下落,更不知亲生女儿的生父是哪个,她来京中投靠,也是记着母亲多年待她若亲生一般,自然是记着要给母亲寻回亲生女儿,“早些睡吧。”
桃红对死去的太太有些不满的,她们家姑娘娇娇弱弱的,哪里就经得起太太交的这桩事儿?这不入了京,就叫英国公府里的老太太打发到此间来了,青灯古佛的,没的叫她们姑娘家这般过的,好生没道理的人家。她还是赶紧寻了表公子过来,姑娘见了表公子才是好事。
她气鼓鼓着,到不好说甚么,只伺候着姑娘睡下,端了木盆往外走去,见着李嬷嬷回来,不免就同李嬷嬷抱怨起来,“嬷嬷,这都什么样人家,半点礼数都不懂,我们姑娘从江南入京,也不说给姑娘歇个半日,就叫我们姑娘住这待地方来了。”
李嬷嬷晓得她待主忠心,她是死去太太跟前最信任的人,自然就盼着姑娘将太太的亲女早些寻着了,也好告慰太太,听得桃红抱怨,便板起了脸来,“说的甚么话,国公府里的事也是你能说嘴的?”
桃红有些委屈,就巴巴地倒水去了。
李嬷嬷看着直摇头,要不是身边缺银子,早就给姑娘身边的人换上一换,进了屋里,见姑娘已经朝里躺着,便压低了声轻唤道,“姑娘?”
顾妙儿并未睡着,听着李嬷嬷的声音便轻应了一声。
李嬷嬷便坐在床沿,手上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姑娘,这边上还住着居士,叫秦引章。”
顾妙儿将这个名字在舌尖过了两回,思及他方才那般说她,便撅了嘴儿,忿忿道,“好一个秦引章!”
李嬷嬷闻言,稍有些疑惑,“姑娘可……”
“就方才见过一面,”顾妙儿有些生气的,这会子气还鼓着呢,“瞧着像个人,说话就不是人的。”
李嬷嬷到未曾想她竟见着了那人,心下便略喜,“姑娘何故这般说话,可是那人惹了姑娘?”
顾妙儿思及那人说的话,小脸儿就俏红了起来,“他说我嫩里嫩气的,半点意思也无。”
说这话时,她还有些恨恨的意味,确实是恼了人。
李嬷嬷当下便笑了出声,到引得顾妙儿恼急了,一轱辘爬起来,一双美眸就盯着李嬷嬷嬷,“嬷嬷可是觉着我不对?”
李嬷嬷最晓得她个性子,便安抚道,“姑娘同嬷嬷说说此事,也好叫嬷嬷晓得那人怎么得罪了姑娘,好叫嬷嬷在他门前骂上几句叫姑娘出出气儿。”
顾妙儿话一噎,还是慢慢地躺回去了,“我出去走走,回来天色暗了寻不着路,他、他替我引的路。”
李嬷嬷心说那位竟然还能给人引路,当下便笑开了脸,“既是那人替姑娘引的路,姑娘还是备上谢礼为好,也要叫人晓得咱们顾家不是那等礼数的人家。”
顾妙儿自是不愿的,李嬷嬷还是劝着她道,“太太生前是顾家妇,一心就待着姑娘家,也一心为着顾家好,姑娘难道为着一时的气恼就要坏了……”
顾妙儿给噎得不行,心头难免有些不快,可李嬷嬷是母亲留给她的人,是母亲的ru母,也是一心为着她好的人,还是觉得李嬷嬷说的有道理,怏怏道,“那嬷嬷给备些东西,明儿我亲送去就是了。”
李嬷嬷一脸的欣慰,“姑娘且睡吧,嬷嬷替姑娘备好礼儿,明儿姑娘送去便是了。”
那秦引章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秦致,引章是他的字,顾妙儿不知中间的官司,一早儿便被李嬷嬷催着送谢礼去。顾妙儿并未生疑,只觉得李嬷嬷好生急切,就算是送谢礼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到底没逆了李嬷嬷的意思,真叫桃红提着谢礼去了。
李嬷嬷并未跟着前去,待见着顾妙儿主仆离了远些,就快步回了厢房,跪在佛祖像前磕头道,“佛祖在上,愿我家姑娘的心愿能成。”
这“姑娘”必不是指的顾妙儿,而是她亲自nai大的顾家太太,也是英国公府的三姑nainai。
顾妙儿不知身后这些事,被桃红引着去了不远处的庄子,瞧着庄子外头四外都守着人,那气势就有些不凡,到叫她有些踌躇,步子反而不肯往前了,“桃红,不如我们不去吧?”
一瞧着那几多人护着庄子,她还要上前去同人打听秦引章是否住在此间,她觉得腿肚子发抖。
桃红有些为难,“可嬷嬷说了……”
“你是听嬷嬷的,还是听我的?”顾妙儿就问她。
桃红眼睛一亮,立即表忠心道,“婢子自然是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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