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我开始告诉医生我最近什么都没看到。刚开始时医生还有点半信半疑,不过由于这一阵子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然没有看到怪物,所以我想在医生眼中看来,可信度应该很高吧。我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医生决定暂停电疗,换了一些药物。不再做电疗,身体的负担也减少了,让我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要练习的就是,即使看到了怪物,也要不动声色。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毕竟这些怪物都是突然出现的,我还是会被吓一跳,但是从柯尔巴护士那儿知道这些怪物其实不会对我造成实质伤害之后,我忽然觉得可以接受这些怪物是这世界的风景之一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玛莉亚·卡尔的不幸逐渐被遗忘,约翰·科尔霍寧跳楼的事件也被抹除得不留下任何痕跡,我们又开始恢復中庭的散步运动,但还是禁止大家进入疗养院后方的树林与湖泊区域。
疗养院的生活又恢復了日常。说是日常,或许在外部的人看来也是一种异常吧。还是一样,能够好好出院的人极为稀少,躺着离开的人比较多。也还是有很多像伊琳娜一样明明已经恢復到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的人,因为某些因素(多半是因为家人不希望他们出院)而无法出院。柯尔巴护士虽然劝我及早离开这里,但在医院重视家人的意见胜过病人的意愿的状况下,我该怎么说服医生我已经恢復正常?最重要的是,说服家人我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呢?
于是我决定试着写信。我来到莫尼兹Jing神疗养院已经半年了,这期间只写了几封信给家人,当然都没有收到回信。但我不可以气馁,我试着每週写一封信给妈妈,信中除了告诉她我在这里的日常生活以外,也不忘提及治疗有效,我最近已经不再產生幻觉了等等。我还是没有收到回信,但我相信比起其他人,妈妈还是比较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总有一天她可以重新接纳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我的影响,莉莉安和伊琳娜也开始勤于写信了。莉莉安不是写给自己的父母,因为她确信她的父母完全不希望她出院,她似乎是写信给一个比较支持她的亲戚。而伊琳娜,她虽然没有透露什么,但是我想她是写信给律师。伊琳娜开始採取法律手段,希望能正式跟丈夫离婚,摆脱他的掌控。
而柯尔巴护士,虽然那一晚她对我说了许多事情,让我產生一种跟她之间的同伴意识,但在那之后,她对待我的态度一如往常,有礼而冰冷,亲切而有距离,彷彿那天晚上给我建言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我想,柯尔巴护士也不希望被人知道怪物的秘密,所以我也不会主动攀谈,免得别人起疑。
虽然还是过着如牢笼般的生活,但我内心却充满了希望,我觉得一切都在好转中,或许有一天我可以离开疗养院。我甚至开始幻想起离开以后我要做什么。我想要照柯尔巴护士告诉我的,过离群索居的生活。
我老家的小镇确实人烟稀少,但如果我要工作,自食其力,就不得不往人群去。我想起有个亲戚家里在经营牧场,牧场位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我小时候去过几次,那里动物比人还要多。亲戚一家人整年都过着几乎没怎么跟外人交流的生活,只是在牧场中照顾动物,种种青菜和小麦。顶多有时候需要将收成的作物和成长到可以贩售的动物送去市集,但那也是约莫一个月一次的频率,我还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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