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浆包裹着搁置久了、已经发黄的菜叶子,缓慢地顺着倒扣的搪瓷碗,挤压着碗缝边儿往外淌,因着干涸得不剩什么汤了,走两步又顿住,蜿蜒出一张畸变的脸。
除了这副肆意嘲笑的表情外,无人知晓男人的心事。
于屹的目光追随着抬起又落下的道闸——
那里有两道身影钻进来,朝象圈舍笼的方向走,在即将逾越过于屹视线范围时,靳松很快迎上来,替二人开了门。
cites在距离舍笼门最近的象圈里,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靳松跟在最后,背对着于屹窗户的方向,反手带上了门。
他宽厚的脊背微向内折,镜片下的警告之意一闪而过。迅速瞥了眼不远处的员工宿舍,又收回。
“靳先生?”沉枝喊他。
女孩的手腕上已经缠上了一根粗短的象鼻前端,再往里,是被卡住的一小截儿。
cites拼命地仰着头,脖子往笼门上贴,嘤嘤怪叫。
沉枝用指腹轻轻揉着安慰它,眼睫抬起,洒下片葱郁的Yin影:“能否帮个忙,给cites开开门?”
*
于屹在带cites回国前,历经了长达一周不到的野外、康复训练,他甚至开始尝试着逐步给小象人工断nai——
象草、香蕉、野果绞得碎碎地喂了,连带出发前的检查,医院那边拍着象脑袋,都迭声夸它“壮实”。
连带着如今到了云南,它偶尔也嚼两根苞谷,这一身养出的膘没那么容易减下去,走一步还是晃两下rou。
沉枝俯下身,摸着象肚掂量了两下份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靳松一直盯着女孩的动作,在对方起身时,右手食指顶了顶眼镜腿儿:“沉小姐放心好了。东非再怎么辽阔,不过也是方缺水、极容易遭旱灾的地界儿。基地虽然不好比草原原生态,但距离象谷不远,cites在这里,会被照顾的很好。”
“不是不相信靳先生,只是…”
女孩抚弄着耸动的象脊背:“您也说了,基地前几日刚出了事。”
“cites贯是个胆子小的。”沉枝瞥了一眼过去,小象配合地垂下脑袋,低头盯着自己胸前的几撮稀疏胎毛。
“我也怕它被吓着,所以有点小题大做,您见谅。”
武继明打着圆场,拍了拍靳松的肩,提了两句那五头被送到清远的非洲象的情况:“长途空运过来,得适应新环境,你多费心。”
男人笑了笑:“那当然是应该的。自从cites来到基地那一刻起,便是咱们这儿的一份子,哪有怠慢的道理。”
网上那则视频里,被于屹藏身过的草垛已经重被换新整理过,瞧不出端倪。
沉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象圈儿,分明——
没有一头象,嘴角有受过伤的痕迹。
不在这里,那只有在野象谷。
野象谷是对外开放的主题公园,不会平白收下一头还处在风口浪尖、伤势未愈的象。
那么,被于屹“伤”到的那头象,哪儿去了呢?
要么,那头象还在救助中心,要么,被有心之人,借着舆论藏起来了。
cites还在蹭沉枝的胳膊,头直往女孩怀里拱。
她拍拍它的脑袋,小幅度地推开点儿,手抵着被撞疼的肋骨处,稍稍用力。
脸上挂着歉郝的笑:“飞机餐实在是有些难吃,不知道方不方便,在基地顺便蹭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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