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中长久阒寂,无人出声。
沉冽亦缄默立着,如似映入身后的写意山水里。
杜轩不知从哪搬来一张太师椅,想让沉冽坐。
沉冽如若未闻,就这么清凌凌站着。
长廊灯檠的光暗澹昏黄,落在他白皙剔透的玉容上,似渐逝的夕意,照着一江暮色。他一身沧浪色锦衣,如青山洗碧,杳杳清寒,孤独的静止在远空的天水之间。不为春风动,不因严霜枯,时间宛若凝固,在他身上惊不起尘,吹不起皱。
不知过去多久,忽然,沉谙的声音响起:“知彦,你在外面吗?”
语声很平澹,因日久年深的沉疴,他的声音非常嘶哑。
沉冽眼眸轻抬,俊容无波无澜,平静望着墙上的几个圆孔。
“是你吗?”沉谙说道。
沉冽没有出声,就这样看着,一动不动。
安静了阵,沉谙又道:“如果不是,那是……阿梨?”
“外面没人。”范竹翊语声冰冷。
“有人,”沉谙道,“一个时辰了,外面几乎没有走动声。即便稍有,但经过此间时,脚步会放轻。”
杜轩在外皱眉,往上翻了个白眼。
沉谙轻轻一笑:“若是阿梨,你且走吧,我眼下见谁都不愿见你。”
“你眼下谁都见不了。”范竹翊说道。
沉谙笑了下,室内继续沉默。
高舟寻了纸笔,他的字不好看,且写得费劲,纸上字为:其二人关入至今,始开口,此前皆无话。
时间缓缓淌走,灯檠内烛火式微,良久,沉谙又道:“还未走吗。”
“这几年,你去了哪?”范竹翊道。
“阿梨?知彦?或者,屈夫人?”
“我在问你!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范竹翊骤然提高声音。
沉谙闭上眼睛,黑暗里的俊秀眉眼浮现厌恶。
范竹翊说道:“外面没人,你对着石墙说上半日,不如回答你师父的话!”
沉谙冷冷道:“隔墙有耳。”
“没有!”
“你若不信,那就不信吧。”
对于不想多说半句话的人,沉谙语调中的不耐烦从不会掩饰半分。
“沉谙!”范竹翊大怒,“你拜我为师,我倾囊相授,不曾亏待你、训骂你,不曾负了这‘师父’二字!是也非也?”
沉谙没有说话,仍闭着眼。
“为师在问话!!”范竹翊上前一步。
得到的依然还是沉默。
范竹翊冷冷一笑:“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今日便教训你!”
“呵,”沉谙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xue,眼睛依然闭着,语声不痛不痒,不疾不徐,“多年不见,师父脾气见长,越发暴躁了啊。”
“你回答我,你为何要欺天罔地,为何假死?”
“我乃真死。”
范竹翊讥讽:“那你如今,是鬼?”
沉谙唇角澹笑,缓缓睁开眼睛,在没有半点光亮的空间里看向声音来源处:“我这活得还不如鬼呢,不是么。幼年便身中百毒,落一身病根。亲娘在我面前被人强灌毒药,七窍流血,我眼睁睁看着她痛苦的在挣扎,蜷缩而亡。一年后,我又被人将双手按在沸水里,烫成一双枯藁。而我这病,若是不咳,我便不咳。若是一咳,我十日十夜停不下,次次咯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师父,你说我这半生,与鬼可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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