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手里那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娃娃了:“这是你的孩子吗?现在都能抱出来了啊?”
钱鱼看起来比以前胖了些,整个人简直柔软得发光,他看孩子的眼神太温柔了,让随玉都有些记不起他原来是个什么活泼的性子。
“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这么晚了也还是想来看看你。”钱鱼抱着孩子,把孩子往随玉面前凑了凑。
也看不出长得像谁,只知道是白白软软的一团。
随施赶紧招呼他们进门,涂虞已经准备好了热茶,钱鱼这会儿把孩子交到了随玉的手上:“你多抱抱他,我婆婆说,多让好看的人抱抱,他以后也能长得好看。”
随玉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自己抱的不是孩子,倒像是个烫手山芋。
涂虞和随施也都凑了过来,就着油灯的光看孩子:“好小好软啊。”
他们都没生过孩子,所以这会儿看小孩子也是格外新奇,只是都没贸然地去摸孩子,只是盯着瞧,越看越喜欢。
那边钱鱼的夫君跟他们见了礼,又被安排在桌边喝茶,只是多了几声叹息。
随玉扯了扯钱鱼的袖子:“他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钱鱼摇头:“不是,是家里的酒楼,账房先生家里出了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公公识字还行,算数不行,但现在又是年关,酒楼生意正好,但是又不好招人,正发愁呢。”
“那你们还这个时候回山上来。”随玉怀里抱着钱鱼的儿子,“不应该在店里忙吗?”
“一是听说青哥回来了,他认识的人不是多吗,看能不能给找个应急的账房先生,二是家里婆婆染上了风寒,说别过了病气给我和孩子,所以干脆让我回娘家来住一段时间,等过年再回去。”钱鱼轻轻拉着随玉怀里的孩子的手,说完之后还逗他。
随施一直在看孩子,突然问:“你婆婆生病了,不让你在身边伺候吗?”
钱鱼笑起来:“我哪会伺候人啊,我婆婆说让我伺候她,她会被我气得病得更重。”
随施想,世上会有这种婆媳关系吗?在京城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地听说过,谁家的婆婆又给儿媳立规矩了,谁家的儿媳又怎么冲撞婆婆了,总之不会是这样的。
玉儿和春娘,眼前的钱鱼和他的婆婆,都是那样和谐。
一边的随旌想了想:“阿青,如果他们真的需要账房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
那边在喝茶的许安乐惊得差点呛住,钱鱼赶紧过去给他拍背:“使不得使不得,您怎么会适合……”
面前的人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即使穿着一样的衣裳,坐在一样的屋子里,但许安乐就是觉得随旌坐的地方都比自己坐的地方亮堂一些。
“是需要提前试验一下吗?我会算术,如果不介意,可以出题考我的。”随旌开口。
许安乐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您气度不凡,去做账房,大材小用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有什么气度不气度的。”随旌笑了笑,“我身体不大好,寻常的活计也不太好找,您不是也正找不到合适的账房吗?这样吧,年前这一月我暂时做着,您也可以找个学徒过来跟着我,我相信一个月,我就能教会他。”
随玉把孩子交回给钱鱼,然后对许安乐说:“我兄长的算术比我学得好多了。”
“那好,明日我们就一起下山。”解决了一件大事之后,许安乐就带着钱鱼还有儿子回家了,随家一家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在他们走后,还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随旌。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哥,你真的要去吗?”随玉问。
随旌叹了一口气:“难道要你们养我一辈子吗?正好有适合我的活计,只是坐着算算账,没什么妨碍。”
看他们还是有些迟疑的样子,又说:“你们都在为这个家努力,以前是我身体不好,没办法,但现在我在慢慢地好了,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把日子越过越好啊。”
涂虞握住他的手:“好,都听你的,我要跟着一起去照顾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顾好自己,一个月而已。”
回家的路上,随玉跳到了林牧青的背上,他的眼睛有些涩,整张脸都贴在林牧青的脖颈处。
林牧青对他的情绪很敏感,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随玉有些失落:“怎么了?”
“我还不太能接受哥哥去当账房的事情。我印象里,他应该是那种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那种人。”
“当普通人也挺好的。”林牧青背着他,手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捏了捏,“现在这样的生活不好嘛?”
“我知道挺好的,但就是……”
林牧青把他从背上直接翻了过来,改成抱住他的姿势:“我知道,你记忆里的兄长一直都是那样清贵的,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突然一下下凡了,你觉得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慢慢地就好了。”
“对了,你们一家人的户籍还需要解决一下。”林牧青只好另开了一个话头,“我明天要去一趟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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