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皇帝业务繁忙,很快就忘却了那些纷扰了他一夜的情绪,他向来性格坚毅不似他父亲的优柔寡断,对为情所困这种事嗤之以鼻。
为了端静的事烦恼了一夜,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皇帝一大早便恢复了正常,动身祭祖,而后又去给太后拜年。
辰时,到中和殿接受内臣跪拜。
随后又至太和殿接受诸王、皇子、蒙古亲王和文武百官的朝拜。
最后,才赶在午时回了乾清宫,接受嫔妃、公主、福晋等女眷的庆贺礼。
他端坐御座之上,全程没有多看端静一眼。
只亲切的关怀了几个年老的宗室福晋,一视同仁的赏了公主、福晋和嫔妃们一些价值不菲的荷包,便借口灾情未消,让众人散了。
端静全程垂首一板一眼的行礼,沉默,告退。
临走时,她第一次抬头看了皇帝一眼,目光里满是平静,无数复杂的情绪掩于眸底,随后转身离去。
皇帝对上她的视线,却又轻飘飘的移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归正轨,就绝对会说到做到。
寿康宫。
皇太后摸着端静早先给她请安时献上的桌屏爱不释手。
Jing致的双面绣,一面是绿意盎然的草原,马儿与羊群或吃草,或奔驰的点缀其间;另一面是碧蓝的云天,云卷云舒,心旷神怡。
皇太后仿佛记忆都回到了自己的少时,那种挥鞭跨马奔驰在草原上的自由感让她久久难忘。
风儿会从她耳边呼啸而过,鬓边的红珊瑚发饰在空中叮铃作响。
那时的她还没有被送进深宫,还没有经受过这大半生的寂寞孤独。
回恭亲王府的路上,大公主打开了身边的那个木盒,里面Jing致的鸳鸯枕巾让她不自觉伸手轻抚,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忐忑与向往。
“三妹妹有心了……”大公主喃喃道。
大福晋回了乾西五所才有空看了端静送的礼,是一张寻常保养的方子,这样的方子毫不客气的说,她出嫁时亲生额娘给她塞了一沓。
可这方子与众不同在,独独在最后多坠了一句话:女子接连妊娠易损伤寿元,宜修养再孕。
大福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那张薄纸,口唇微抿。
其实这她如何不知。
接连生育两女后,她时常多汗少眠,不似从前康健之相,但惠妃催得紧,她也迫切的期待生下一子稳固地位,故而有意无意忽视了这些身体的警告。
大阿哥虽然现在一心扑在她身上,可若她一直生不出儿子,这样的趋势又能保持多久呢?
大福晋实在没有去赌的信心。
她心知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再没有人敢直言劝她缓缓身子再生。
若是她心思敏感,许是还会误以为三公主是受了他人指使,以阻拦她率先诞下皇室长孙。
但大福晋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这个向来与她没有多少交情的妹妹,大抵是一腔真心的为她考虑。
这个心意她领了。
大福晋吩咐身边的贴身宫女,“今年给三公主的节礼再添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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