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妲2022年8月7日第二天。当莱狄李娅醒来时,触手怪还在沉睡。她轻轻一笑,小心翼翼地挣开身上的触手,尽量不打扰触手怪的睡眠。尽管理论上已经不需要睡觉,但触手怪此时似乎睡得很沉。也许是因为只有熟悉的柔软肌肤在窸窸窣窣地挪动,让他安心的同时警戒系统没有丝毫的触动吧。终于从他怀里挣脱的莱狄李娅微笑着摸了摸理论上是脸的位置,转过身开始穿衣着甲。怀里空空荡荡的触手怪像做了噩梦一样,拼命地四处摸索。“莱狄李娅?”还没完全清醒,他就发现怀里的莱狄李娅不见了。“怎么了,特雷迪乌斯?”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然后,一个激灵,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明。在他眼前的,是扎起了长发,披挂完毕的莱狄李娅。一如既往的两层甲,鹅黄色罩袍,脸上也未施粉黛,完全素面朝天。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同。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于薄雾中氤氲,打进露珠,一圈圈晕成金环的晨曦,如梦似幻,却又有着蓬勃的朝气。此时的莱狄李娅就是这样,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灿然若天神。“特雷迪乌斯?”见触手怪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一声。触手怪这才恍然惊觉,回过神来。“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只是感觉你今天格外的精神。”“当然了,因为昨晚我格外的舒服嘛。”莱狄李娅露出灿烂的笑容,眸子里仿佛闪出粉色的光,身体向侧面微倾,展露出遮掩在衣甲下的秀美曲线。触手怪在心里咽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对昨日过于辛勤的耕耘感到心有余悸,还是为这动人的风情而口干舌燥。起床号响起,一人一怪若无其事地分开视线。但眼神中,却都有一分恼怒。真是不解风情!睡在另一边的法兰娜揉着睡眼惺忪的小眼睛,看向他们,虽然仍睡眼迷蒙,但仍露出微笑行了个礼。“主人触手主人早上好”莱狄李娅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早,法兰娜。快去准备准备吧,今天还要行军。”法兰娜乖巧地点了点头。更衣洗漱之后,她才又来到莱狄李娅身边。此时的法兰娜几乎和三个多月前判若两人,如果忽略那仍然带着点褐色的皮肤的话,可以称得上粉雕玉琢了。她的穿着也考究了许多,头上别着一根黄铜制的蝴蝶发簪,与美丽的灿金色长发相得益彰。身上穿的则是一件特质的束腰外衣,或者称为连衣裙更合适。洁白的底色衬托出儿童的天真,细腻的面料和长长的裙摆则彰显着它的价格。莱狄李娅还特地找裁缝给这件衣服绣上了嫩绿色的花边,进一步凸显法兰娜的与众不同。这一身衣物与幼小可爱的形貌相得益彰,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奴隶,反而像是殷实人家受宠的女儿。如此一来,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不是一位普通的奴隶,招惹她就是挑衅她的主人。她现在待人接物也成熟了许多,眸子里多出了几分自信。莱狄李娅很高兴看到法兰娜的这些变化。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法兰娜现在对她还是过度恭谨和谦卑,怎么说都改不了。军队很快启程了。十罗里对没有辎重的急行军队伍来说并不是多长的距离。短短两个小时后,大军就已经能隐隐看到韦德人军阵的轮廓了,此时阿曼托尔(九大神之一,火与太阳之神)尚未将他的伟大造物推上中天。当亲眼目睹了他们阵型的全貌后,中军的皮里盖乌斯不禁哈哈大笑。“看来那位主母果然不谙行伍之事啊。”他轻蔑地道,“竟然为了些许物资,在这样的地形摆出空心大方阵?难道她竟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甚至没有听说过克拉苏在帕提亚的惨败?”所谓空心大方阵,就是披甲步兵以大队为单位列成方阵,彼此相连,组成一个空心正方形,正方形中间则是持弓的轻步兵和辎重车辆。这种阵型缺乏纵深,又笨重缺乏变通,尤其是中心有大量辎重的情况下。据说路穆那位著名的败军之将,被灌下金汁死去的克拉苏,就是因为舍不得他携带的三千塔伦特,才摆下了空心大方阵守护自己的财产。结果整支军队被帕提亚人如蝗如雨的箭矢射得人仰马翻,自己却动弹不得,最终惨败。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这让熟习兵法的皮里盖乌斯如何能不发笑?“阁下,空心大方阵惨败过并不代表它真的不适用。事实上克拉苏的惨败不仅因为他的贪婪和患得患失,也因为帕提亚人强大的弓骑手和事先储备的箭矢,而这两者都是我军所不具备的。”克里图特提醒道。被一个行省出身的土财主兜头泼了盆冷水,皮里盖乌斯显得有点扫兴。于是他反唇相讥:“帕提亚人精于骑射,但我们却有精锐的海德曼骑兵和瑞特射手。而克拉苏率领的是足足七个军团的精锐之师,我们面对的却只是野蛮的韦德人。他们不仅没有过协同作战的经历,穿着的也是路穆乡下的农民看了都会发笑的简陋衣甲,手里抓着的则是柳条和皮革制成的小圆盾,这样的乌合之众,凭什么能挡住我们锋利的箭头?”“我无意冒犯,只希望阁下铭记这支军队的诡异难测,不要单因一个阵型就确信了胜利。”克里图特平静地说道。这句话让皮里盖乌斯想起了之前那两次匪夷所思的惨败。被提及尚还新鲜的耻辱令他有点恼怒,但也让他冷静了下来。细细斟酌了一番后,他向乌里留斯提议,以拔岳者军团为中军,第三十三“达尼契斯”军团守护右翼,“白云石”军团及其辅助军团则负责左翼。而具体的阵型,也颇为保守,不因为对方是笨重的空心大方阵而只重视正面,侧面也留守了相当数量的重步兵,以防不测。尽管感觉这方案有点过于保守了,乌里留斯还是秉持着“我菜我不说话”的优良作风,在和其他人商量后,将皮里盖乌斯的建议作为最终决定传了下去。军队立即摆好了阵型,同时骑兵们倾巢出动,准备用弓箭骚扰韦德人笨重的军阵。另一边,韦德人也摆好了架势。约莫六七千骑兵冲出来和路穆骑兵厮杀起来,不给他们射击步兵方阵的机会。“不对劲。”塔里曼图斯看着远方缠斗在一起的骑兵,皱起了眉,“他们为什么都会把骑兵都押在阻挠骑射手上?我们的阵型足够灵活可以支援骑兵,他们可只能在原地守着物资。”他身边的皮里盖乌斯也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很想说也许这是那位主母没考虑到,但吃了这么多次瘪,即便是骄傲的皮里盖乌斯,也不得不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事事都考虑最坏的情况。但,如果主母这么做是另有所图,她图什么?皮里盖乌斯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要上去打那群骑兵么?”乌里留斯看着已经距离不远的骑兵战场,无奈地打断了皮里盖乌斯的思考。“不,不去!”皮里盖乌斯突然面色狰狞地站了起来,吓得乌里留斯往后退了一步,“就算主母没有任何诡计,我们不去支援骑兵战场最多也只是多死点人。但如果她真有拖延时间的企图,这样就正中她的要害了!”“不错,哪怕把那批补给烧了,韦德人也会不攻自破。而我军却可以退守玫德李长城,等待运输队的到来。”克里图特点了点头。闻言,乌里留斯不再犹豫,下达了直扑大方阵的命令。见路穆的步兵直扑向己方步兵方阵,竟然有些韦德骑兵试图掉转过头支援。这坚定了所有人的想法:主母一定是想拖时间整幺蛾子!右翼的达尼契斯军团靠着路穆人常备的八腕尺长的长枪(一腕尺约46)轻易将赶来的韦德骑兵挡在了外面,后排的轻步兵则拉开弓开始射箭。步弓的磅数本来就高,路穆人用的还是铁质锥形箭头,韦德人的硬皮甲和锁子甲相比之下简直就是纸糊的一样,纷纷中箭落马。只是用最基本的反骑兵战术,达尼契斯军团就成功击退了企图来援的韦德骑兵,反而让韦德人自乱了阵脚,原本就一团乱麻的骑兵战场越发混乱。见敌人直扑自己,骑兵又拿刺猬一样的路穆方阵无能为力,韦德步兵们只能硬着头皮迎上来。但在那之前,他们就先迎上了路穆人的标枪和箭矢。两波齐射后,两军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这边金铁交鸣,杀声震天时,骑兵们也是血战正酣。路穆早就不流行单挑了,罗慕路斯阵前斩获敌将,为朱庇特献上贡品的荣耀,早已不再。并非因为路穆人不复勇武,只是因为这样做不经济。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况军官和将军呢?这样的人每死一个,都会让胜利的天平剧烈地摇晃。更何况,打了六千年的仗,路穆人早就已经看透了。即便有超自然力量的加持,个人的勇武依然是细枝末节。传奇都不一定能凭一己之力独挡一军,何况传奇作为一国之底牌是不能随意出手的,净金就已经是极限。这样的状况下,阵前单挑的浪漫哪比得上实实在在的胜利呢?四平八稳的路穆方阵才是战场上真正的答案。哪怕是忒厄里,这样身负军团鹰旗加护的净金,不也要依赖拔岳者中队提供仪式的协助和炼魔的补充,才能折断笃里安山脉的一座山头么?可惜,那样稳重的路穆人,是当不了骑兵的。现在在这里的,不是来自豪留和塔盾要塞北方的瑞特人,就是家乡在更东方,一生都要在马背上与幻兽搏杀的海德曼人。路穆人不懂的浪漫,他们懂!现在战场的正中,就有两个人在肆意地挥洒毁火。骑乘长有硬质甲壳的异形战马,身披千钧重甲的山犀骑士肆意蹂躏着大地。这个职业背后的神祇早已灰飞烟火,连名讳也不曾留下,但祂宏伟的身躯和无上的蛮力却为路穆人所铭记,化为了这恐怖的钢铁巨兽。另一边,肩挂兽皮的牧神长子高举自己弯曲的手杖,无数翠绿的兽影浮现于他身边。他是沐浴神恩的贵血,是缇比斯最忠诚的子孙,承蒙先祖的恩泽,放牧一切草原与森林中的兽群。浮汞全力施为的威势令所有人畏惧,但这宛如神话中英雄对决的华丽战斗,却又唤起了他们胸中的热血。路穆人早已遗忘了何为单挑。他们对这曾在四海大地都闪耀过光彩的古老仪式嗤之以鼻,比起依靠这野蛮的方式打击敌人的军心,明显是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带领训练有素的军团正面击溃对方的阵型更稳妥有效。最好的证据就是,已经有两千年不曾有路穆将军获得亲手斩获敌将的荣耀了。但,这里是骑兵战场。这里站着的都不是土生土长的路穆人,而是瑞特人,海德曼人,他们自幼与狂暴的自然斗智斗勇,成长后也保留着那份铭刻在骨髓里的狂野。简单,直接,原始,畅快,单挑符合他们对暴力的所有审美。最新地址:常年经受训练的军团骑兵还好,但其余人此时都已经红了眼,顾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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