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甯能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自然不可能具备一副柔软心肠。因此昨日种种动摇,待一觉醒来后便如朝露一般,被阳光一照便消散无踪。
铁石心肠的九千岁兀自起床,没打算如卢蕊昨日所说的那般一同回府,而是带上朝箸换上朝服便撇下还在熟睡的卢蕊上朝去了。
时间尚早,陪卢蕊回一趟千岁府再去宫里都够,可英明神武的九千岁却在这里溜溜达达地骑马,朝箸深感自家主子不解风情,于是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主子,您应该陪夫人回府再去上朝嘛,时间很充裕啊。”
薛甯原本觉得朝箸很是得用,如今倒愈发觉得他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督做事需要你来指挥?”
“那哪能呢,但属下的职责便是为您查漏补缺,为您排忧解难,属下这么说也是为了九千岁。您家庭和睦,才能一心专注朝堂之事嘛。”
“本督不需要家庭和睦。”薛甯斜睨他一眼,“昨日查得如何?”
“没有发现。”朝箸摇头,闹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九千岁要派他鬼鬼祟祟去搜新婚妻子闺房。
薛甯没有特意嘱咐他要去搜什么东西,只说找到可疑物品便拿来交给他,以朝箸的脑子必不会放过疑似药物的东西。
“我之前让你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唉……找到了,没有解药,只有毒药本身。”
好好笼络人心的法子不听,尽搞这些下三滥的把戏,朝箸恨铁不成钢,但也不得不从怀里掏出药包递给他。
“你叹气作甚。”
“叹主子走上歪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朝箸自己偷偷嘀咕,却逃不过薛甯的耳朵。
薛甯剐了朝箸一眼,将他从马上踹下去,任凭朝箸在地上打了个滚,在后面一边喊着“主子我错了!”,一边追着他跑。
以朝箸的身手自然是可以体面落地的,但薛甯踹的他不敢躲,只好灰头土脸地牵着自己的马在后面缀着。
薛甯将朝箸归为噪音置之不理,思绪却飘远了。
走上歪路吗?
自己竟然有一瞬间对那个女人心生动摇,确实是走上歪路了。
他的自尊如何能容忍?这样一个对她下药,反复亵玩他,还阻挠了他大计的女人,对她心软真是昏了头了,自己应该尽快剔除这个变数,
只有她的死才是最好的定心丸。
这边薛甯又重新硬起心肠,那边卢蕊倒不意外他的离开,顾自洗漱用早膳,而后将还没出门上朝的卢仲广又叫到了书房里。
“英英一大早找我所为何事,是不是薛甯那小子欺负你了?”
“父亲多虑了,女儿哪能受薛甯的欺负。女儿找父亲是想说,父亲别再供奉我爹牌位了,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这事,你就不必再劝了。”卢仲广一愣,但也很快出言拒绝。
“您别弄个晚节不保,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母亲和两位哥哥考虑考虑。再说我爹又不在乎这个,他一向说人都没了弄那些还有个屁用。”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卢仲广又忍不住想起少年时的陆归宁同他提及过此事的场景。
“万一往后我战死沙场英年早逝了,可别给我搞风光大葬那一套,劳民伤财。也别逢年过节烧纸烧香地祭奠,死都死了那还有个屁用。牌位坟墓都是活人的自我安慰,让留下来的人感觉好像还能为死人付出点什么。”
陆归宁说那些话时神采飞扬,那时哪知后来属于他的结局竟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蒙冤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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