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畔,修真界与魔域的交界之地,一轮冷月悬挂夜空。
身体布满黑纹的男子站在月光之下,纵然竭力支撑着脊背,但起伏不定的胸口,以及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暴露了他严苛的伤势。
魔尊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盯着对面站立的黑衣男子:“云沧海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非也非也,我在进魔域之前才传信给他。但您放心,云沧海说会在老地方等您。”
“他想做什么?”魔尊眼里习惯性出现防备。
任何人在自己大势已去的情况下,都不会信任一个利益桌上的合作者。
男子胸腔震动,发出砂纸摩擦金属一样的粗哑笑声:“您不必担心,那个老头子敢在浮云山上收着我这个半魔,自然也会给魔尊您寻个好去处。”
“今日你虽救本座一命,但是不要以为本座会感激你这个杂种。”
“不敢当。”
黑衣男子一躬身,礼貌地对魔尊握拳,姿态又尊敬又客气,完全看不出曾经在魔宫肆意挑衅的模样。
“魔尊大人,在下还有事要办,需回魔域一趟,告辞了。”
魔尊寝宫内,浓雾被仙术驱散,雁宁看见残余的阵法,眉头愁得快要打结。
“为什么他会破阵?”
云扶风沉yin道:“寻常魔族绝不可能瞬间破解阵法,除非……他修习过仙术,是仙门中人。”
仙门的人?
怎么可能?搞错了吧!
雁宁只差眼里冒出一个大问号,不敢置信道:“可万毒门号称绝不修仙,人人以毒术证道。”
“你俩说什么呢?什么仙术什么万毒门的?”圣女看二人说话跟打谜语一样,“刚刚那人是祁乌同母异父的胞弟。”
“什么?!”
雁宁大惊失色,随即将脸撇向云扶风,用一双涨满怒气的眼珠子质问他:你当初不是说追查万毒门的人吗?!
云扶风既不反驳,也不说自己如何无辜,温顺地受了她怨怼的一瞥,甚至表现出几分愧疚。
他低声道:“那日确实见到了他使毒术,未待细查便……”
下面的话不用说,雁宁已经明白了。
倒也不能全怪云扶风,那天的情形……也没机会抓住人盘问。
见雁宁神情失落,若水伸手勾住她柔软的掌心,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主人,我会帮你抓到那个人的!”
他嗓音清脆,望着雁宁的眼睛闪闪发亮,活脱脱一只认真对主人表忠心的小狗。
“嗯。”
可惜这情意四射的眼神并未落进雁宁眼里。她心底仍被黑衣人的事烦扰,连眼皮都没抬,只随意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若水还想讨她高兴,笑容又是一展:“主人,我……”
“劳烦圣女答疑,这黑衣人的情况又知多少?”巧之又巧地,云扶风再次打断了若水的话。
“他嘛……”圣女余音未尽,目光意味深长,在三者之间来回巡逻。
若水不拿她的打量当回事,只愤愤不平地瞪着云扶风,一副强忍怒火的模样。
怕不是若非雁宁在场,他便打算窜出去揍人了。
云扶风更是视若无睹,随她如何观察,独自巍然不动。
至于雁宁?她还在神游天外呢。
圣女敏锐地嗅到一丝火药味和醋味,笑眯眯道:“我只知道,他娘是天魔,但生了他这个半魔。这就很奇怪了,祁乌娘老子都是天魔,怎么也不可能生个半魔,所以他亲爹另有其人啊。”
“那他亲爹是?”雁宁好奇心上来了。
“这得问他死去的娘了,除了她没人知道。”
圣女一摊手,对接下来的问题表示一问三不知:“我进魔宫的时候,这些上一辈的人几乎全死透了,只知道他这弟弟很小就和他娘离家出走了,其他是一概不知。”
“你篡位也不把他身家调查清楚?”雁宁脸上清晰地写着,她在怀疑对方杀魔尊是突发奇想。
圣女嘁了一声,认为她小题大做:“我关注一个半魔作甚?祁乌自己都当这弟弟是个污点,魔域更不可能让半魔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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