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卢橘都过地非常顺心,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顺利地回到了公司继续上班,顺利地搬到了宋岛家和他住在一起,甚至还顺利地见了他的父母,确定了婚期。
卢音华和宋震没有她想象中的严厉高傲,相反无比地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他们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表面上还和他们家有着一层远房亲戚的关系。
也是,能够教养出宋岛这样优秀的人,背后的家庭教育又能有多糟糕呢。
期间卢橘继续和翠娘保持着联系,她知道翠娘怀孕了,丈夫对她也还不错。
直到半年后,她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澜河镇的信。
土黄色的信封,封面上歪七扭八的字。
但卢橘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翠娘写的。
翠娘那两个字,还是卢橘一笔一划教给她写的。
?卢橘打开信看到第一行字,全身的血ye瞬间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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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
你好,展信佳。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是已经不在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医生刚刚才告诉我,我因为胎盘早剥需要提前剖腹产。手术中也可能会有很多风险和并发症,医生和我讲了,我也没怎么听懂。
但却无比迫切地想给你写一封信。
有很多次在我自己觉得很难的时候,我不仅会想到你,也会想到斯嘉丽。
斯嘉丽的人设并不完美,但她却非常勇敢。在战争中她的塔拉家园被破坏,她的意志却没有被摧毁,坚强而又努力,守护了自己的家园和家人。
我会觉得你和斯嘉丽非常相似,都能让自己贫瘠的人生之地里开出一朵朵希望之花。
我无比渴望自己能有朝一日成为你,成为斯嘉丽。想逃离自己的懦弱,想逃离自己的家庭。
但我做不到。
还记得那晚我喊你去我的房间里看布料吗。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想要逃离,你也向我伸出了手,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放不下我的妈妈,但我却没能力带着她一起走。假如我走了,我的妈妈又该如何是好,她该如何面对众人。
所以,软弱也是一种罪过吧。
最后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也希望我的墓前能开出一朵花。
不需多,一朵足矣。
我灰暗的人生足够被一朵花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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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橘颤抖着看完了整封信。
然后她又去找徐敬尧问有没有翠娘家里的联系方式,徐敬尧问自己爸爸后给了她。
最后卢橘确定了,翠娘在做手术胎盘剥离时,因大出血而死亡。
小孩也没能活下来,因为早产,月份不足,很多器官没有发育完成。在新生儿科室躺了一周后还是跟着妈妈走了。
等卢橘终于忙完沪市的所有事情再次回到澜河镇时,是两个月之后了。
澜河镇已是春天。
刚发芽的柳条被孩子们折了下来,放在嘴里吹,满大街都是呜呜呜的声音。
翠娘没有葬在夫家,遵循她的遗愿,她父母把她接回了自己家。
卢橘在路上时远远瞥见了翠娘的母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和去年夏天时看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抵是人生中最难以言喻的痛。
翠娘坟头有些空荡,许是清明节还没到的原因,还没有人前来祭拜。只有一些发芽的野草,长在坟前,一片一片,衬出淡淡的嫩绿色。
独独缺了一朵花。
卢橘把自己买的一朵雏菊放在了翠娘的照片前。
澜河镇的春天是很短的,一恍惚,就到了夏天。镇上有些传统的姑娘们已经在招呼着自己的小伙伴去选夏天的布料了,去剪裁自己喜欢的样式。
可大街上呼朋唤友的女孩子那么多,却唯独不见翠娘。
卢橘想,春天的命运就是这么短暂。
一年后,卢橘和宋岛在沪市结了婚。
两年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卢橘给她取名,宋念翠。
五年后,卢橘带着宋念翠去澜河镇给翠娘扫墓。其实每年,卢橘都会带着念翠回澜河镇去看翠娘。
翠娘的墓前没有太多变化,但卢橘每年回来一次都会给她种一朵花,现在翠娘的坟前已经铺满了花朵。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澜河镇也在快速发展,但只有翠娘停留在了那里。
“妈妈,她是谁呀?是你的好朋友吗?”宋念翠一边跟着妈妈蹲在地上清理新长出来的野草,一边nai声nai气地问着。
宋岛在一旁帮忙擦拭墓碑。
几十年前的澜河在镇子上流淌,几十年后,河水依然在静静地流。
卢橘缓缓回答。
“是妈妈心中的斯嘉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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