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流观吃完夜宵直接回了公司，她的办公室也是半个家，该有的都有。躺下之后脑子里还在过婚礼预演。

    思考每一处的设计语言与当日人物动线，那套夸张的古董婚纱风格和场景的匹配度。脑中大概勾画出一些改动，随手记在平板上。

    以及那个很丑的门口，如何将婚礼与宣传更好地融入。一般设计品牌没有这个烦恼，但是，犀林集团的VI真的……真的太丑了。陈董草根出身，是暴发户审美，就觉得那样好看。

    左流观向来合作的都是设计品牌，处理这方面的经验确实不够多，她翻看企业资料，试图寻找突破口。

    倒不是为了齐宵月，只是她不会因为借口推脱本该是她的工作。

    当然欺负齐宵月一下不算。两人其实没什么过节，更谈不上抢男人这样的庸俗戏码，陈少只是左流观留学时候的男朋友之一，也没多久就分手了。

    陈少不全是他人对二代公子的称呼，他本名也叫陈少，他这辈姓名中间字是少，他最小，老人家名字没起完就过去了。陈董孝顺，就决定用了这个名字。

    齐宵月追到陈少之后觉得自己终于翻身，就不再拿左流观当回事。后来就不联系了。直到这次，一来就是大的，直接要结婚了。

    陈少的家事复杂，本人却还不错，算得上是齐宵月的出身能攀上的最高，也最棘手的一枝。

    不由想起曾经的年度大戏，她心里默念，上帝呀、如来佛呀、塔罗呀、周公呀，来保佑一下自己能顺利平安地完成这次工作吧。

    从床上跳了起来，坐回办公桌前，改图改图，早完工早享受。

    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亮到了清晨和日光融为一体。

    她伸了个懒腰，还在放假中，公司里人少，应答机没声音，她自己下楼买咖啡。

    一开门，方游就在她办公室门口，靠坐在墙边。

    昨晚方游平静之后，就看到那张纸条了。左流观人乱来，但是不会随便说话。纸条上只有四个字，他翻来覆去看，最后夹进了他最喜欢的一本书里。

    早上天蒙蒙亮，他就坐公交出门，在办公楼外边等了很久，左流观那层还一直亮着。

    他就来了。

    想见她。

    手机屏幕上停留着她的对话框页面。

    [方游]：醒着吗？

    发送了五分钟没有人回复。

    方游有点走神，左流观凑近了才吓一跳。

    “醒着。”左流观努努嘴，“带了什么？”

    “豆浆，包子。”早点一直在保温袋里，温度还好。

    左流观在办公室里吃了一屉包子，没有吃饱。方游发现了，他口袋里还揣了两块巧克力。他平时拍外景多，拍摄久了谁都会累，尤其是一些经验不足的客户，他都会带一些糖备用，给客户补充体力。

    左流观接过了他的巧克力，没两口就吃完了。

    叼着豆浆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喝。喝完方游把垃圾带走，就准备回家了。

    “你就过来送个早餐？”

    “嗯。”还想看看你。

    “那你回家做什么？”折腾过来了，左流观不想让他马上走。

    “昨天拍照的后期还没做完。”

    “那我去睡觉了。”左流观爬回办公室隔间的卧室床上，大字形摊着。

    ……

    坐车回家后，方游在次卧里修片工作，他风格过于凌冽，拍照时不够收敛，就靠后期补救。他的图中，清晨光线不足，女子气质清冷，面容在场景中若隐若现，眼中失神，仿佛即将逝去。

    重新框选构图拉光，调色成糖水片喜欢的色调，重塑面部光影。变成了当前最受欢迎的类型。

    做多了就像流水线的工作，一张一张拉进来，一张一张拉出去。好一幅姐妹嬉戏的出游画卷。

    他注意到敲门声还以为外卖到了。

    拖鞋都跑丢了一只，急忙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人，男人西装革履，神色冷淡，敲门的手略显迟疑地放下，马上恢复自如。

    “你好，请问左设计师在家吗？”

    听口气生分客套，像是工作事由，如果他讲左流观不在家在办公室，左流观刚刚睡下，他担心又被吵醒，看着应该也不是急事？

    “她在睡觉。”

    “那，麻烦把礼物转交给她。”

    送礼？那手提袋看起来不大，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代收，留张名片吧，她醒了我告诉她。”

    “也好。”

    对方掏出名片夹，留下名片给方游，就此告辞。

    陈少，犀林集团，CPO　公关总监。

    【昨日因故错过，今日登门拜访。】

    这条陌生人的短信，熟睡的左流观自然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