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顿饭吃得很慢,主要原因还在施斐。
他人看起来贵气,餐桌礼仪也是一副贵族做派,举手投足间优雅矜庄,单看他还以为参加的是什么高级宴会。
视角转到他对面的nv士时,一切又被打回现实,季南枝的睡裙因着前头浴室里的荒唐,有些拧巴,再加上在高温天里疾走,身上免不了出汗,她睡裙又是纯白的,汗渍g了就有些泛h。
总的来说,就是季南枝现在挺邋里邋遢的。
虽然是没遇到前男友这类生物,可是她碰到的是施斐欸!她的偶像!甚至有机会跟偶像进餐!可她却这副模样……
——呜呜呜~太失礼了~
“有吃饱吗?”施斐轻轻擦拭完嘴角,又将餐巾重新叠成一小方块,随后抬眼看她,语气很谦和。
季南枝看着他把餐具都归到一边,碗碟什么似乎餐前餐后也没太大区别。
这可能不单单是强迫症了,怕是洁癖也不轻。
“吃饱了,谢谢施教授的款待。”季南枝礼貌地表达谢意。
“不用放心上,我自己也是出来吃晚饭的。幸亏季同学在,我刚好可以多点几道菜尝尝。”他的话进退适宜,既没有过分热络,也没冷了季南枝面子。
“能跟施教授同桌吃饭,是我的荣幸。”
几番客套后,两人一道出了门。
夏夜的热气迎面扑来,在餐厅里好不容易静下来的t温再度上升,季南枝看着不远处明显车流变少的马路有些晃神。
想了想,她稍稍侧身对身边人问道,“施教授,可以跟你借下手机打个电话吗?”
她今晚是不打算再回公寓了,可是她连手机也没有,身份证也不在身上,住酒店是没可能了,只好问问看妍茜那方便吗。
“可以。”施斐很爽快地把手机递给了她。
手机的桌面图案看着有些眼熟,季南枝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毕竟手机是借的,她也不好意思拖拉,这小小的疑问被她抛到脑后,立马点到电话界面,拨了串数字。
“嘟——”
略显漫长的等待让季南枝眉间微蹙,平时b任何人都有耐心的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她无b焦虑。
施斐就安静地站在她旁边,眼角余光注意到nv人的左手似乎无意识地拧着裙边,那一小块布料几近变形,他的视线从那上移,不小心看到露在领口处的吻痕。
出于礼貌他也不应该继续把目光放在那里,这并不绅士,可是他却舍不得移开,冬雪般纯洁的肤se上,印着yuwang的痕迹……
有什么像要从他身t深处破壳,他甚至恶劣地想倾身吻上那抹伤痕。
施斐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出格。
良好的修养让他最终阖上眼,转头看向别处。
等季南枝扭头看他时,只看到的是他后脑勺,她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或许施教授只是在思考,富兰克林都说“思考使人深邃”。
季南枝尊重他的深邃,不过天se真的有点太晚了。
“施教授?”
他像睡梦中被惊醒的麋鹿,后背一僵。在意识到是谁叫自己后,施斐这才看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
“怎么样?”施斐先把眼睛移开了。
“没打通。”
她有些沮丧,难不成她真得回去吗?她实在不晓得怎么面对季北尘,她已经逃过一次了,这次是不是还得故技重施?
“季同学是有什么苦恼吗?”
——天了噜,这是什么知心大哥哥人设?
“其实我今晚是准备去朋友家借宿的,可刚才打她电话没打通。我这会身上什么都没带,酒店也住不成。”
也不知道施斐有个什么魔力,他不过轻飘飘问了句,季南枝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都讲了,话说完她才后悔自己有点太耿直。
“想来我们研究所参观下吗?”
季南枝的自我嫌弃在对方的突然发言中戛然而止,不用照镜子,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蠢,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出心里的答案。
“想!”
有机会去参观弗伊格特研究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之前她有在网上投递过那里助理岗位的应聘简历,可惜没有通过。
要知道这个研究所基本不对外开放,她那次唯一可以进去观摩的机会没把握住,可把她遗憾得有小一礼拜。
施斐见她jg神头大好,不由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那我们走吧。”
施斐他说“走吧”,季南枝以为他表达的意思是可以出发了,谁晓得他是在形容他们的交通模式。
“施教授,你没开车来吗?”季南枝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夹脚拖鞋,面如菜se。
“我没驾照。”
“没驾照?”季南枝倒没想到这个原因,略有些讶然,“那你刚才怎么过来的?也是步行?”
“前面是坐同事车过来的,后面因为点事,我就自己先离开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季南枝也只好跟着迈开步子,她夹着拖鞋的指缝似乎已经磨破了皮,不过碍于面子,她没太表现出来不适。
走了有百来米,她才想起了个问题——
“施教授,研究所远吗?”
施斐听到她的问话,沉y了会,才回道,“按照你现在12/s的速度换算,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季南枝猛地提高声调,过分的震惊让她没注意到路上的石坑,脚踝一歪,整个人往旁边倾去。
幸亏身边的人及时扯住她,不然她得倒cha葱进路边的绿化带。
她人是没事,可是拖鞋经过刚才的意外,左边那只的人字拖带直接断了,她就这么一边虚扶着施斐,一边金j。
“需要帮忙吗?”施斐好脾气地询问着。
帮忙?帮她把拖带缝好?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背你过去。”
季南枝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腹诽到这人是不是有力气没地方使?古道热心肠也不是这么个表现法吧?
“我看那边有个百货店,你去帮我买双拖鞋,我脚的尺码35,你看可以吗?”
施斐的执行力很强,从他答应到他回来,可能就过了几分钟,因为背后手机店放的歌连半首都还没唱完。
他在季南枝的跟前半蹲下,一如初见时的模样,不过那时候他只是在观赏夹缝中的花朵,而现在,他是为她穿鞋。
季南枝看着他低下的头颅,浅金se的长发在夜se里流淌着细碎的光亮,像永夜天幕上旖旎的极光,他的背弯成一个适度的曲线,不减半分矜贵。
苍白修长的手里拎着只拖鞋,而另一个手正握在季南枝的左脚踝。
虽然施斐行事说话都很绅士,可还是透着些凉薄。他掌心的温度倒热得很,那热度从脚踝那渡进来。
季南枝盯着人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自己蹦出来个画面,画面里施斐手里拿的也不是拖鞋,是灰姑娘的水晶鞋。
她怕是脑子也开始奇奇怪怪了。
“施教授我自己穿就好了。”
季南枝抢过那只拖鞋,甩到地上,脚一穿,结束这奇葩的画面。
她讨厌童话故事,她也不想当什么仙度瑞拉。
“很可ai。”施斐站起身,视线还停在她脚上。
季南枝顺着他视线,看到了拖鞋上的猫咪图案,“施教授很喜欢猫啊。”
“可能。”他回答得模棱两可。
季南枝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想法,听到他的回答倒也没什么波动。
“那我们走吧?”这次是季南枝先说,她一讲完就把坏拖鞋丢垃圾桶里,作势要往前走。
她被人拉住。
面对季南枝的疑惑,施斐0了0自己的鼻间,抱歉道,“刚是我欠考虑,我们还是打车吧。”
季南枝求之不得。
不用走路的季南枝觉得自己获救了,人一放松,聊天的yuwang就变强,她又开始闲着无聊找施斐搭话,“施教授,你没想过去考个驾照吗?”
“去了,钱被退了。”
“被退了?有这好事?学不会还能全额退款的?”
“教我的教练说他不配教我,然后把隔壁驾校报名电话推荐给我。”
季南枝看他表情平静,似乎没发觉自己被嫌弃了,她也没点破,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不换一家继续学?”
“我原本是有准备换另一家学,可惜刚好所里增了几个研究课题,后面一直没合适的时间专门学车。”
“是挺可惜的,会开车总归方便点。”季南枝适当地附和道。
“嗯。”
这一声若有似无的气音后,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每个人上小学时候都写过一篇作文,内容要求大致无差,就是说说看长大后想成为什么人。
科学家、老师、警察……这些听起来充满积极正能量的职业是热门选项,季南枝也不能免俗,不过她要更志向高远点,她写的是想成为说的话能贴在学校走廊上的名人,b如弗洛伊德。
为此她有一段时间每天最少写八百字日记,美其名曰锻炼文笔。然后某一天,她的“着作”被她弟翻到,并且发现了自己私吞他零花钱的“犯罪记录”。
不过这不是重点。
就是因着对弗洛伊德的喜欢,她一直都对jg神学科很感兴趣,她大学原本是想报心理学方面的专业,最终因为家里的原因没成功。
后面给弗伊格特研究所投简历就只是想碰碰运气,结果不出所料,机会还是属于适合的人。
“哔——”
“欢迎回家,埃里希先生。”
季南枝就站在施斐身后,听到一声软萌的电子录音后,研究所的门自动往两侧打开。
“你们所的开门提示音还挺特别。”
她乖乖跟在人后头,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跟刘姥姥头回进大观园似的,什么都觉得新奇,不过也可能跟她对研究所这类名词有着天然的滤镜。
“这都是弗伊格特的主意,说想让大家把研究所当自己家。”
季南枝一听,心想这大家庭文化真是哪哪都流行啊,这ga0科研的还玩资本家那套。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自己嘲讽出声,“这谁还没个家?得上班来找?”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施斐停下来,扭头看她。
没想到会被听到,季南枝扯了扯嘴角,胡扯道,“没,我就热得呼x1声重了点。”
“季同学倒是怕热。”
季南枝尴尬地笑了笑,眼角扫到个电子屏幕,上面粗t字显示着室内温度24c。
这大姨妈来了吹着都该痛经了。
施斐的办公室设在二楼,他一个人的办公场地就占了一半的面积,季南枝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走错到谁的住所。
除开三面墙都做成书架有点办公样,剩余的位置吧台,沙发、床一应俱全。
“你得是真把家搬来了?”
施斐被她丰富的表情逗乐,手指了下沙发,让她先坐,“因为我经常通宵,弗伊格特就让人布置成这样。我这有酸n跟水,你想喝哪个?”
“水,谢谢。”
不消几时,一杯温水已经放到跟前,施斐也自然坐到她对面,不过跟她软绵的布沙发不同,他选了一把实木靠椅,两人横隔着张水晶茶几,漾着银灰se波浪的桌面倒是跟他的眼睛有点近似。
施斐在打量她。
季南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只能低着头装出专心喝水的模样。
“有喜欢什么音乐吗?民谣或者纯音乐?”
“《月光》吧。”季南枝脑子里刚好浮现这首曲子,她就说出了口。
施斐办公室的音响设备很好,柔和舒缓的钢琴曲湖水般朝她涌来,耳朵被缓慢浸润,季南枝不由渐渐放松起来,她的视线滑过跟前仿若波光粼粼的银se湖面,落在对面人灰蓝se的眼睛里。
两个人突然间变得沉默,好在因为背景乐的存在,季南枝没有显得很尴尬。
没多久,她注意力被桌上摆的一枚沙漏x1引住,透明的沙漏内装的深蓝se的细沙,随着时间的流逝,沙漏下半部分的细沙越积越多。
她好像能听到时间走过的声音。
沙沙沙……
那是沙粒间互相摩擦的细微声响。
“在微信上你有说你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施斐的说话声悠悠传来,很轻,好像怕惊吓到她。
“嗯。”
“梦的内容让你很困扰吗?”
“嗯。”nv人眼神放空,随着男人的问话机械地点了点头。
施斐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身t前倾,让自己往nv人方向离得再近点。他唇角放松,带着点上扬的弧度,看着nv孩脱力倚着沙发靠垫,眼睛半睁不睁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模样。
“梦里发生的事是可以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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