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以后的盛京城变的格外燥热,即使过了子时,城墙内暴晒了一天的燥热也因无风带动久久不能消散。
朱雀门外靠近含光门的太平坊此刻一片寂静。周遭住的都是些五品以上大员,五更上朝寅时便要去殿外候着了。轻微的晚风从外墙吹过,止在厚重的院墙边,不留一丝痕迹。
公主府中也只有寝室内凉意正浓,各个角落里放着厚冰,嘀嗒嘀嗒,悄悄融化着。司有芸睁着大眼睛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已经两个时辰了,整整两个时辰无论怎么努力都睡不着。
吵,实在是太吵了。
即使那融冰的声音在旁人耳中是催眠的乐音,可到了司有芸这便成了惹人心烦的噪音。掀开薄薄的锦衾,向外走去。
公主府有规矩,过了酉时后便要保持绝对的安静,越靠近主院越是如此。耳房守夜的侍女侧卧在榻上,平静的呼吸着并没发现主子早已开门离去。
夏夜的天空,抬头望去一片乌云,几颗微亮的星星寂寥的挂在天幕之上。司有芸收回目光,百无聊赖的往东南处的石亭那儿走。
石亭是入春以后才建好的,开始搭的时候是想着今年入夏没法去避暑山庄,Yin面搭个亭子午憩用再合适不过。
呵,别说午憩了,她就没几天午时前能起得来床的。司有芸踩着石阶走到亭子中,不甚在意地坐下,石凳的凉意透过轻薄的寝衣,司有芸不禁挺起背脊打了个哆嗦。
亭子建的高,被院墙半挡起的清风此刻毫无遮挡的吹进亭子。望着一片寂静的太平坊,司有芸这才觉得心稍静了下来。
这个方向望去,恰巧能看见相府侧门后的小院。
能将这么宝贵的地界开出个四进五重的院子建公主府,谁能不道一句受宠?
先帝的儿女缘委实单薄,成年的皇子不过四人,而成年了的公主只有司有芸一人。说来可笑,作为唯一,司有芸自有记忆起就没受到多少宠爱,更遑论偏爱了。就连这公主府也是
司有芸甩了甩头,没继续想下去。本身这熬了一夜脑子就不大舒服,若是再想那些烦心事接下来的几个月又要和头疼打交道了。起身拍拍身后不知有无的尘土,向前两步倚在美人靠上,脑袋枕在柱上放空着。
公主府与相府间的斜后方其实还夹着一间二进的小院。皇城根底的院落除去几间御赐的府邸外,皆只能租赁用,且费用不少。那间二进的小院,司有芸先前只当是被相府租去做仓库用了,毕竟自己曾在相府小姐大婚前些日子看到有人往那处搬彩礼。
可如今么司有芸眯着眼睛盯着那院里薄弱的光亮,嗯也不像是来借住的客人。
诺大一个相府,定不会赶人去外面住,更何况先前自己只瞧到了那院放过物件,可从没见过有人住。
这是,有人租下来了?这地方租金可是不少啊,更不提院子小,有需求赶着点卯的官员住不下,没需求的又何必花大价钱住得这么憋屈?司有芸盘算着明天醒来后找人问一嘴。
咚----咚!咚!咚!
坊外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一声长三声短,四更鼓响。司有芸不由苦笑,今夜又是熬到这个点都没睡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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