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以绸,你还有三年的寿命。三年后,杭嘉峥会用药迷晕你,杭嘉嵘会找来全球顶尖的器官移植医生,杭嘉燧亲手架起摄影机拍摄下手术全程,杭嘉樾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你拉上白布。」
「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黑发的少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噩梦成真的恐惧感抓紧了她的心脏,她伸着手覆盖上目前仍跳动着的胸腔,感受一下又一下的泵动和颤抖。
她还活着,没有被活生生取走心脏,没有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失去生命,结束自己短暂的二十年人生。
她还活着。
她喘着气,满头冷汗,心口处熟悉的揪痛使她呼吸阻塞,没一会儿就憋得小脸青紫,颤颤巍巍去够床头的药瓶,加速跳动的心脏所造成的耗氧量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数目。
就差一点点,就差最后一点点。
竭力到发白的指尖才刚触及瓶身上的标签纸,下一刻就无力地耷拉垂落在枕边。
她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杭以绸这颗奄奄一息的心脏究竟有什么值得她的血亲为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掠夺走,去给他们唯一的女孩延续生命。
这真的不可笑吗?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缺氧带来的闭塞感席卷全身,仿佛一切万物都褪色扭曲化为乌有。
以绸!
原本只是来看看妹妹睡醒了没的杭嘉峥一进门却正好遇上她病发,连忙拿起药瓶倒出一颗,掰开女孩发白的唇瓣将药丸塞进,看着她渐渐恢复些许血色,这才后怕地轻轻搂住了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男人眼中的关心和担忧丝毫不作伪,他拂开杭以绸额间汗水粘腻的黑发,轻声问着。
哥哥、哥哥咳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真的怕极了,泪珠一颗颗滚落,咬着唇,像是祈求一样,尽管她知道现在的杭嘉峥还未做出那种事。
骗着唯一的妹妹成为那场无情屠杀中唯一的受害者,在无意识中替她做了决定,献出那颗让她痛苦了十八年的心脏。
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杭家这个总是笑眯眯的长子,此时此刻却又惊又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骗子。全都是骗子。
女孩靠在长兄的肩头,尖削的下巴抵着,轻轻磨蹭,并没有把他这番言语放在心上,她闭着眼平缓呼吸,在死里逃生后放松下来。
只要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哥哥,你今天还去剧组吗?她闻了闻男人身上熟悉安心的佛手柑香气,像要把这个气味刻印在脑海里似的。
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你现在可以吗?
当然要去,要不然女主一出现,她岂不是任人宰割。
杭以绸吸吸鼻子,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音色软糯发哑,带着重重的鼻音。
杭嘉峥小心翼翼抱着她下来,跪坐在床边,那双被主流媒体封为神之造物的修长十指,此刻正捏着纯白中筒袜撑开一点口径,细致地包裹起苍白的小脚,直至拉到小腿中部才停下。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岁岁出发了吗?
他要看着工作人员布置现场,所以就先过去了。杭嘉峥取出加绒的护膝,从脚下套在女孩纤薄的膝头,调整高度。
哥哥可以不去吗?杭以绸软声软气地问,语调弯弯绕绕,似在撒娇。
杭嘉峥没有多想:虽然只是海选,但是按照嘉燧那个强迫症程度,势必要做到尽善尽美,我也只能过去搭戏了。
她没有再问,心里也知道原故事线不是那么好撼动的,可眼见着自己一去不复返的轨迹,要说甘心,也不可能。
以绸,嘉嵘找了一个瑞士的医生,已经接到省会这儿了,明天我去参加开机仪式,你跟着他去看看新的医生,好不好?他细细地抚过女孩的长发,缎面似的,轻柔顺滑。
嗯好。
真乖。他像所有疼惜妹妹的兄长一样,爱怜地在她眉心轻吻了下,以绸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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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会的春秋短暂,过渡两三天就急剧进入夏季模式,蝉鸣高频噪耳,炎炎烈日蒸腾着干燥的空气。杭以绸自小体弱多病,走快了会喘,吹风就感冒,是以尽管在这春末初夏的闷热天气里,也被裹了一层严严实实的。从车上下来,鼻子又开始泛痒,迎着风就哗哗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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