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倾复只在旦夕,蓝英是个倔强人,自是不愿如此,况且这世道里的权贵人人都捞钱,都压迫穷苦人,明朗的世道还能来吗?权贵吃完了贫苦人,是不是就开始彼此相食,到时想保得阖家平安,还能比打几枪救几个人来得轻松吗?眼下妹妹已经怀孕,一直惦记的倔强弟弟也能安下心照顾爹娘经营饭店,也算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保住家人才是重中之重,可在战场,官场,富贵场上的打拼,煎熬得这个原本自由豪迈的少年一日三秋,蓝英不知道还能不能挺住,想到这里,蓝英的心又无比的担忧纠结。「缨子,别想那么多了,你能在家里多呆一阵子俺们都高兴,这破兵咱不当了,实在不行变卖了家当回山东老家!」张巧婶儿笑着搂住蓝英,「叭」地亲了一口:「给娘笑一个」蓝英叹了口气,只露出个任何母亲看了都会心疼的苦笑,少年子弟军旅老,更兼多少风刀霜剑,寒烧暑烤?张巧婶儿头一次觉着自己的儿子像个老爷们儿了,像个老爷们儿一样苦撑,让自己心疼。「真要走?」蓝三叔诧异到:「当初不是商量好要开个分店吗?」「你问儿子,儿子要是说走,俺们索性连鸿来都不要了,儿子要是说开分店,俺们就来个开枝散叶,咋样缨子?」「哎……走到哪是个头呀……」蓝英气馁地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吧,多挣点钱也能早点把叶姨赎出来,到时候咱们回山东找叶姥爷,一家人也团圆了……」「昆子,你怎么说?」张巧婶儿转过头看向周昆到。「啊?还有俺的事儿?」周昆诧异到:「俺就是个干活的,燕子要是同意俺也没意见」「俺看成哩,到时候把俺叶姨赎出来,丈母娘敢在亲家跟前儿cao姑爷吗?」燕子对着张巧婶儿顽皮地吐了吐舌头。「把你婆婆赎出来治你,让你一天到晚下厨房,小脸儿埋汰得混画混的」张巧婶儿咬着牙瞪着眼睛吓唬燕子到。「那就这样吧」蓝三叔抽了袋旱烟,缓缓吐了个烟圈:「张罗起来,昆子,你挑几个伙计,带着他们收拾起一片摊子吧」「我?」周昆惊诧地起身,连忙摆手:「这可不行呀,俺还啥都不成哩,把摊子整黄了咋整呀……」「昆子!」蓝三叔磕掉烟袋里灰白色的烬,正色盯着周昆到:「怎么着?学了本事想坐享其成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有私心,你大哥除了打仗干别的脑子都不好使,要是他真从军队下了,俺把饭店留给他,只要不作妖,凭着几个老伙计帮衬是没问题的,你是蓝家女婿,就应该担起责任,丑话说前头,开个分店可比在老摊子里经营费劲,少不了摸爬滚打,我把你放过去是相信你,也是为了磨练你,伙计你随便挑,你的三个师父你挑一个跟着你,分店名你自己取,自负盈亏,挣个金疙瘩,你不用给俺,赔的只剩条身子,俺也不可能说帮衬你,到时候你回来,还有你两口子一碗饭吃,燕子,你收拾收拾,等分店落成,你和昆子一起走」「啊?」燕子大声叫到:「这就分家啦?俺……俺还想伺候你俩一辈子哩……」燕子哭得比唱得好听,不时抽出手绢,对着眼睛一阵擦,还要猛抽搭两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哭得伤心似的。「行了行了,大姑娘出家门谁都知道咋回事,俺俩还不用你个小丫头片子养老呢」蓝三叔笑着点了点燕子的脑瓜。「俺刚上来点劲儿哩……」燕子嘟着嘴埋怨到:「俺和你俩住了十五年了,一分开俺难道真的不伤心?」「这你自己心里知道」张巧婶儿噘着嘴嘲讽到。「娘!」燕子半撒娇半生气地叫到。「哎……女大不中留,自从你从俺肚子里出来那天俺就知道了,也确实,可谁能想得到你是这么出去的呢……燕儿呀……俺到底没让你坐上花轿呀……」少年时没有仪式的承诺飘摇了张巧婶儿半生,苦乐自知,轮到自己孩子,心中那来自旧日的不平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激得张巧婶儿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爹,娘」燕子猛地站起,搬来两张椅子并排摆好,见老两口不知所措,燕子娇嗔到:「过来,坐好呀」燕子敛住表情,难得地庄严肃穆起来:「昆子哥,你过来」燕子拉过周昆的手,庄重地面对爹娘站好,燕子理了理衣裳,拉着周昆双双跪在老两口子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女儿成家了」燕子抻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欲言又止。张巧婶儿盯着燕子,哭得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2蓝三叔选在离鸿来饭店三条街外的十字街当中盘下一栋带院的二层楼当做分店,选了几一两个炒菜的老师傅带着几个差不离儿的徒弟在后厨忙活,又把桌椅板凳置办齐全,前前后后半个多月忙活起摊子,又留下一捆大洋当做本钱,自此以后,这个新饭庄子便不再归蓝三叔管了。周昆和燕子搬走的前天晚上,蓝三叔把燕子叫进屋,燕子出来时握着一柄精钢的鲨鱼皮鞘短刀,刀封了蜡,里头的刀刃看着就让人感觉冷,冷的汗毛倒竖,烛光里忽闪忽闪的。周昆走进蓝三叔屋里,蓝三叔撕开内衣兜,一大把有了些年头的大洋天女散花似的洒了一炕,蓝三叔抓起一小把,叮嘱周昆也缝在内衣兜里,别叫任何人知道这东西。小两口的新家具,新被褥,新盆新碗置办好了,只要拿走一床被褥和燕子稀罕的东西就行,鸿来饭店的掌柜大陈,账房老李,堂头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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