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培元的秘书告诉我,金主任正在开会,我又耐心等了两个多钟头,第一位秘书给我的电话被另一位男秘书转接,他说,金主任今天没有时间,让我明天再打电话。
我和这么一个传话的人也发不出什么脾气。电话挂断,我从包里翻找出那张他给我的名片——岳嵩文那天看了一眼,就扔在床头柜上,我随手填塞进了包里,怕岳嵩文再看了生气。
这个电话看来是他比较私人的,打过叁声就通,金培元的声音清清楚楚,背景却很嘈杂,想来根本没有什么会要开,他一向善于搪塞人。
我自报了家门,金培元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即笑了,“是你。”
我说:“金主任,岳老师提过我了吧?不知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金培元反问:“你现在在学校?”
我说:“是。”
金培元说:“我今天是没有时间了,但明天我出席一个活动,你可以到那里找我。”他接着说:“我派人将入场券交给你,你电话不要关机。”
我没想到这么麻烦,当即就打了退堂鼓:“要不等您闲了吧,我也不想打扰你公事。”
金培元仍旧是笑,他说:“不用这么客气。”
我在学校的食堂里坐着上网,喝一瓶碳酸饮料,没有多长时间后电话铃响,我接起来,是那个告诉我明天再打电话的男秘书,他先叫了我程小姐,然后说:“您现在在宿舍吗?我在您楼下。”
我站起来,食堂离我的宿舍不算远,但金培元派一个秘书直等在我的楼下,且从市里到学院路这边——我找到了他的车子,距离十多米的时候,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领带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什么,迎着我走来了。
他见了我,依旧先打了招呼,然后双手奉上一个小号的档案夹,“这是金主任让我转交给您的。还请务必赏光。”
我扫他上下一眼,这事他不知干过多少,这样自然顺畅。我接过档案袋子:“谢谢你了。”
男秘书微微点了个头,又说了句道别的话,回到车里开车走了。我一面走路一面拆着档案袋,里面一张未折迭的长方形纸片,印着些人物半身像。我觉得眼熟,抽出来时看到票根上的一行字:“群星演唱会”。
和李振华邀我去的一样。
我再看一眼,VVIP,是比李振华那张vip好一些的。
这张票我没多大当回事。开着车回家,却撞进一室冷清:岳嵩文不在。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院里的课表,岳嵩文今天是没课了,也许是有其他什么事。我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酸nai,伏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岳嵩文回来。
岳嵩文中午没有回来。
哦,我想,岳嵩文在学校吃了饭。
也没有回家来休息。
啊,我这样觉得,岳嵩文有事在忙着。
直到晚上,我躺在床上,才开始回想:岳嵩文是有多生气,又是多在意我认识金培元这件事。
他觉得我是不懂事的,我是不听话的,但他只对我要求太多,我何曾敢挑他什么不是?真是不对等。他一句承诺都没给过我,一个位置也没准许过要给我坐,我无名无分,他在我这里不也是同样无名无分?他这样小题大做,又这样多疑多虑。
岳嵩文这一晚都没回来。
早饭我拖到十点钟,想着就算老岳回来责备我逃课也无所谓,至少让我看看岳嵩文这一夜不归后是个什么打扮,是疲倦疲惫?还是整齐如依?我倒要看看,岳嵩文是怎么一副模样。
岳嵩文直到中饭后还是没有回来。
我翻出了金培元给我的那张演唱会券,拿出化妆盒和化妆镜,在茶几上摆了一大摊子,电视里在放着家庭调解类节目,一位妇女在地板上打滚捶胸,我哈哈大笑,眼线歪了一道,赶快补救回来。
时间还早,我有大把时间等待挥霍,干脆玩上了化妆品,妆越画越浓艳,最后翻了一副混血款的美瞳戴上,拿出手机自拍了二百多张,又挑出来两叁张P了发进朋友圈里,夜色将将要垂落了。
我出了门,开车到会馆前的两个路口,就已经堵得不成样子,交警指挥交通,敲我的车窗让我右转。
我说我要直走,交警说:“前面封锁了。”
我把车停到路边去,走着向会馆方向。主干道上的确拉起了线,但线和栏杆之间还有一车的距离,我眼看着一些车从这个通道中过。
我看到了李振华的车。
李振华也看到了我,停下来,叫我:“霜霜,你改主意了?”
我说:“我和别人来的。”
李振华无不遗憾,又问我:“是谁?”
我不想和他说,径直向前走。
李振华副驾驶座坐着一位女孩,降下车窗来,原来我也认识,却不是前两天在食堂看到的那位了。她亲切的呼唤着我:“霜霜,上来吧,会馆里面还要绕好远的路呢。”
我看了表,坐上了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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