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怕像父皇那般,永远活在愧疚和煎熬中吗?
冰凉的匕首已然抵住她的咽喉,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耳畔有渤山王急促的呼吸声。
她想,他是怕的。
皇兄,朕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渤山王带着苦腔道:你年幼时胆小,最怕黑,黄泉路上有风禾和父皇陪着你,不要怕
皇兄。
诶。
朕不欠你了。
渤山王似有疑惑,正欲细究时,手腕一疼,胸膛接着一凉,紧随而来的,是刺骨的疼痛。
一切太快,他几乎没有看清是如何发生的。
太疼了。他的双眉抽搐扭曲着,低头看了看胸口,那处插着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本抵在卫燕思的咽喉下
你他难以置信,瞳孔骤然紧缩,其上映着卫燕思寡淡的表情。
卫燕思道:皇兄,一命抵一命,你也不欠风禾了。
她一把拔出匕首,彻底结束了渤山王的生命。他就在她的面前倒下去,眼眶里的泪水方才流下。
眼底,满是惊讶和不甘。
小六他在生命最后低低的唤,胸前有红色花朵在无限绽放。
卢池净面容铁青,暴喝一声,急冲到渤山王身旁。
王爷!
王爷!
可惜于事无补,渤山王已然死了。
卫燕思抑制不住冷笑:他死了,大皇兄也死了,大雁的皇位谁来坐呢?
卢池净怒视着她:你个来路不明的野杂种,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
你放肆!
卢池净放声大笑:大家听好了,昔日的端阳大长公主,一介女流,垂帘听政,意图称帝,大逆不道。而今,这位大雁的昏君,嘉懿帝,乃是大长公主所出,太上皇糊涂,将皇位传于她,使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
胡言乱语
你不配做皇帝。卢池净早已丢失了以往的从容不迫,好像渤山王的死,毁掉他信奉的某种信念。
皇位本是太上皇的,大公主凭什么拿了去?
你本非太上皇亲生,凭什么做这九五至尊。
卢池净的头发有些乱,一歪头,束发的发簪掉出来,满头白发散过肩头。
我侍奉三朝,为大雁奉献一生,忠心耿耿,肝脑涂地,绝不准有人惑乱朝纲。
端阳大长公主死有余辜,你也一样,一样!
来人啊,杀了她,杀了她!
叛兵们效忠渤山王,其一死,像是丢了主心骨,再面对疯魔的卢池净,着实被吓唬住了。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卫燕思双腿站得笔直,依然紧握着匕首,浑身杀气毕现。
你们看看这老头,他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渤山王已死,你们何来新帝效忠,江山必定大乱。
弑君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的父母妻儿,全要因你们的所作所为受到牵连。
迷途知返者,朕既往不咎。
与先前对付死囚时一样,有人冒头叫嚣:大家别信她,谋反已成事实,自古哪有谋反之人获得赦免的。
经此人一动摇,叛兵们立即回过神。
卢池净再次大喝:杀!
卫燕思模仿风禾:不怕死的就来。
她注定要孤身奋战。
可她不怕。
她决心要去勇毅侯府,曲今影还等着她呢。
叛兵再次围住她,攻势比先前更凶猛,招招致命。
她强撑起Jing神,双目如电,同紧握在手的匕首一样,可劈开暗夜与凄风。
此刻,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包括她自己。
杀气成风,在她耳边呼啸。仿佛过了千百年那么久,又仿佛弹指一挥间,她听见风里裹挟着一声熟悉的呼喊。
阿思
阿思
呼喊声起先很小,像是远隔千里之外,渐渐变大,像是近在咫尺。
她意识回笼,于一片血色中望见了曲今影。
这姑娘一身素白的百褶裙衫,身姿纤细,有远甚于平常女子的娇矜。
卫燕思想起了百馆夺魁的夜晚,她立在桥头,点点月辉在她脸庞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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