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黄庆总想着,是不是该去青林寺里头找大师开个光。不然怎么桩桩大案接连撞到他头上来呢?
恰逢休沐日,在家都安排好饮茶赏花了,京兆衙门又有人来报,出了案子。
他端着手中茶盏,不急不慢:不是什么急事,就过两日再说吧。
照理说,官差休沐日来的事件,通常都压上两三日,等到开始画卯再行通报。这跑来家中报信之人并非那跟随多年的亲信,他只当这人刚刚任职不懂规矩。
那人却是低头抖擞:大人,这怕是不好压后啊!
压个案子而已,放那儿不管即可,有什么不好压的?黄庆不以为意,之后那人的话却是一句又一句的令他心惊。
大人,出的是件命案。
死的是个孩子
报案者是郑暄公子发现尸体的,是长安郡主这会儿还在那尸体边上守着呢
执茶之手顿在半空,黄庆认栽似的放在桌上,此刻他心比茶凉:知道了。我换身衣服,马上出发。
班媱还在城外那陈尸处等着,此人死相凄惨,又被抛尸于荒野之地,难以发现。
她环顾周围,尽是群山绿水。东郊出城之路最近的驿站离此处有些距离,寻常进出者少有在此歇脚之人。若不是今日司华年生病不适,他们恐怕也难以发现。
在这繁华的边缘处抛尸,倒算得上是个聪明之举。可是,什么人会如此残忍地杀害一个孩子呢?她看着尸体,疑窦丛生。
云碧胆小,单是之前那无意中一瞥都能叫她做上好一段时间的噩梦,她又不好扔下郡主独自回去,只能远远地站着。恍惚之间,风声送来马蹄声,她向小道望去,看见一队人马正匆匆赶来。
郑公子,这里!她向带头的郑暄打了个不可忽视的招呼,郑暄与府尹黄大人一同下马,踅步而来。瞧见那公正廉明的青袍,她才松了口气。
郡主,下官来迟。黄庆抱拳行礼,瞥了瞥那隐没在泥沙之中的尸体,眉头紧蹙,验尸官先来看看。
他一声令下,身后待命的几人便纷纷上前。此地泥沙淤积,尸体多亏被那飘扬的水草垫住,才没因此下潜。验尸官仔细翻看着,抹去面部泥沙,手指绕着头骨摸索,疑虑重重。复又轻抬其四肢,僵硬之中又呈出四分五裂之势,更叫他迷惑。
大人。他走到黄庆身边,看了看旁边的班媱与郑暄。
班媱知道他们衙门查案有自己的规矩,可她也十分好奇,于是先黄庆一步开了口:我和郑公子乃是第一发现人,稍微听点概要应当也不算过分吧?
黄庆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对验尸官道:无事,你说吧。
验尸官弯着身体,指着那具尸体就比划起来:这是具男尸,看他门齿似乎才脱落,年龄至多也就八岁。四肢均有断裂之象,应当是外力所致。下官刚刚摸了摸他的头颅与腹部,怀疑是遭受过重击或是高坠。
能否推断这死亡的时间?
这此处chaoshi荫蔽,前段时间艳阳日中又下了两日暴雨,致使尸体更易腐败,不好论定。据下官粗略推测,约莫死了七八日了。
十日之前,恰逢中秋。这孩子便是在那佳节前后孤单死去,也不知他父母若是知道了,得做何感想?班媱有些唏嘘。黄庆亦是不知如何处理。
荒郊野外,叫两个有身份的挖出来一具死相凄惨的童尸,这事传出去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他们站立在不远处,幽幽望着那衙差将尸体抬出。之前腐尸的味道被淤泥与水草遮掩,往来 大风又吹散许多,这下轰然抬出,刺鼻味道被瞬间放大,云碧已经躲去一旁干呕。
黄庆断案多年,也少有见到性质如此恶劣之案件。当即下令众人仔细翻查,莫要错过什么证物。一般来说,抛尸既然未曾褪去其衣裳,自然也就不在意他身份被发现。那么,难免不会落下什么可供辨认的遗物。
黄庆如此相信着,期盼着能找到哪怕丝毫的线索,为这无首无尾的案件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谁知,等来的不是新的证据,而是更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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