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安凯在玄关处换鞋,听到声响抬头看见女儿,笑了。
安楠一愣——那样明朗、发自内心的笑,有多久没看到了?心头一震,一些酸涩的味道从心底向舌尖弥漫开。她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看着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是脆弱的、是需要人关心和疼爱的。一直以来她心中,安凯好像没什么做不到的,所以她本能的忽视了爸爸成功背后付出了多少心血努力,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作为他的女儿,她总理所应当的向他主动或被动的索取情绪价值、经济价值,是啊,毕竟自己是他的血脉…少女垂下眼睫,张嘴却是一阵沉默。“爸爸”两个音节从舌尖无声滚落,带来一阵令人心惊又陌生的战栗。
童年时期,那些安凯不眠不休忙事业的夜晚,如果自己缠着他要听晚间故事,安凯也会红着一双通宵了叁十六个小时的眼睛柔声哄她睡觉;自己委屈、不开心或压力大时不论找不找安凯诉苦,他都会看出来。爸爸永远在安慰鼓励自己,引导性帮自己解决问题。而他却从没向自己透露过任何负面情绪,好像都是自己一个人消化掉…
少女站在离父亲五步远的距离怔住,陷入回忆里:
她并不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上学时她成绩并不拔尖,相反,她理科甚至不太好,不过英语和文学鉴赏这两科倒很出色。当时她在本市最好的一个国际高中,每届只接80人左右分成四个小班教学,每年高叁都能送至少叁十个进藤校,剩下的绝大部分人也能进美国前叁十的本科。
所以整个年级卷得厉害,高一除了要额外考托福,学校课业也十分繁重。期末季,文学品鉴课要交至少10页的final paper, 编程课要交个大final project,她最怕的数学物理统计课们都要考闭卷final,还是整学期知识点都可能考。总之无数个ddl一起上。安楠面对这些欲哭无泪,看见本子上贴的to-do list那么一长串,焦虑的直掉泪。
安凯回来时就看到女儿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电脑噼里啪啦飞快打字,走近一看女儿双眼微肿鼻尖红红的。他没说什么,只是冰箱拿来冰袋坐到她身边揽她入怀,给她敷到眼睛上,“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小姑娘立刻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抽抽嗒嗒的举起那张写满ddl的粉色便签,一边又摸到茶几上的抽纸擦眼泪。安凯取过她手中那张便签看看就明了了,原来是自家小女孩儿压力太大了。
“楠楠是不是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压力有点大?”他笑着问。
安楠用冰袋轮番按着眼睛,皱皱鼻子,点头。
“别担心,其实任务看着多,分拨做也还好。先写最先due的,一步步来。爸爸记得你文学课学的很好,paper是不是已经写完了?”
小姑娘再次点点头。
“你看,已经有一个大任务完成了呀。编程那个写了多少了?”
“有好多bug…根本运行不了,”她委屈的说,“不过等下有老师的答疑时间,我会去问,今天应该也可以完成。”
安凯摸摸她毛茸茸的头顶,“楠楠很棒啊,又一个完成的,那是很担心理科?”
少女点点头,小声答,“本来就学的不是很扎实不太会,之前考试都是做题死记硬背所以上半学期的估计都忘了,感觉有好多内容要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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