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果真带她去穆府。
徐知秋曾信誓旦旦打死不会再来,盛娇颐也从未想过二次登门,结果呢,她们都被困在这里。
门口多了哨兵守卫,看见雪湖纷纷行礼。盛娇颐本以为那声“小颐表妹”是嘲讽她的,没想竟是真,男人对上前迎接的佣人吩咐,“这位是表小姐,从今日起就住在这里。楼上房间准备好了吗?”
“是,准备好了。”年轻佣人从始至终垂着眼,根本没瞧见女孩模样,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毫无怀疑。
如今穆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表小姐,就是多出十个八个穆夫人他们也全盘接收。谁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雪湖点头,又说,“好好伺候,要是表小姐迷路走丢了,你们也不用在这了。”
其中含义叫人不寒而栗,盛娇颐神经一紧,心如明镜。
这话是对佣人说的,也是对她说的。她要是跑,那这一屋子人恐怕都要给她陪葬。她是薄情,可是这样明晃晃的重担压下来,再薄情也受不起。
“你先带表小姐上楼。”
“是。”
盛娇颐没出声,乖顺跟上佣人。模糊记忆渐渐复苏,脚下路径越来越熟悉,心也跟着提起来。最后停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卧室门口时,她忽而不敢深思,以致佣人推开门后,迟迟不愿抬眼。
“表小姐,您请进。”
她不得不抬起头,看清眼前景象后,又是一愣。
屋内并排摆两张床,中间拉一道布帘,宾馆似的布排,与豪华陈设格格不入。盛娇颐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在杭州时两人就是这般睡。
她沉默坐上床沿,手脚拘束,脑子混沌如麻。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打开,雪湖率先入内,身后跟着端托盘的佣人。小桌迅速摆上两碗清汤细面与三碟小菜,食物香气悠悠袅袅,勾起馋虫。
男人脱去军装外套,露出里面笔挺的白色中山领衬衫,自然的唤她,“饿了吧,吃点东西再睡。”
盛娇颐越发看不透。
略作思索,还是起身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或许是因为褪去军装肃杀之气减弱,又或许是因为眼下青黑令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苍白面孔此刻多了点人味。
鸡汤味的热气袅袅上升,熏着男人的脸,琐碎而家常,就好像他们真是寻常表哥表妹,恍如在杭州时。
可盛娇颐只一瞬间便清醒,因为那时他们吃不上这样Jing致的食物。清可见底的面汤是用鸡腿、猪骨与金华火腿慢火煨出来的,看着清爽,尝着浓郁;两颗青江菜翠绿诱人,脆得恰到好处。还有三碟小菜,炒豌豆尖、海米竹笋和不多不少四块晶莹剔透的樱桃rou,量不大,却极其讲究细致。
在杭州时,缺钱也缺手艺,那里搞得出这些花样。
终归不一样了。
碗筷声起,沉默之中面汤尽数下肚。两人放下碗筷,各执一边,隔着残羹对望,同时陷入了等待。盛娇颐知道自己在等待发落,可她不明白对面那人为什么等。她是鱼rou,他是刀俎,要杀要剐要折要辱,一句话而已,有什么需要等,有什么值得等。
赤红唇瓣翕动,他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盛娇颐肚子饱了胆子也撑大,语调平和的回,“你知道的。”
男人眉间凝目注视,眉心隐含冰霜,偏偏笑着问,“是吗,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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