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品的手工艺品店铺时,他进门拿了一叠明信片,抽出其中一张,跟老板借了支笔。
店里不忙,放着温柔的背景音乐,他的心不自觉也沉淀下来,站在收银台动笔书写。
水水:我在墨尔本,这边的阳光照在身上,照得人懒洋洋的,刚刚在沙滩上走了走,现在在附近给你写信。你过得好吗,现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铜川变成什么样了,我爸说变化很大,很多老房子拆迁后盖了新楼盘,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可是却没了以前的底蕴,尽管那些新房子里,有不少都是他盖的。
在我爸的叙述里,他对铜川的改变不是很满意,他说铜川没有以前好看了。
水水,我很多年没回铜川了,铜川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他肯定在说谎,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水水,我想回去看一看,铜川是否真如他所说的不好看了,我想回去看看,那些我们走过的老街,我带你去吃过的小吃店,是不是还在,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我想去看看。
水水我可以回来吗,我回来好不好。
依旧期待你的回信。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爱你的姜弋,2018.07.06
写完后,他贴上邮票交给店主,他写的是中文,店家看不懂,就问他写给谁的。
他犹豫了几秒,才缓缓告诉对方。
My wife。
加上旅途,他这次假休了十天,落下了很多公事,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先前的失落惆怅压下去一点,回到家倒头就睡,灯依旧没换。
身体高强度超负荷地运作,妄想用这样方式麻痹自己排解寂寞,无异于饮鸩止渴,好多年没生病的人,在洗了个冷水澡后发了高烧。
病来如山倒,助理送他去的医院,妈妈在另一座城市工作,没跟他住一起,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好转许多,她抚摸着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流下了眼泪。
许姜弋面色苍白,无声地笑了笑安慰她。
没事的,妈,不用担心。
不过是发烧,他身体很好,没有任何毛病,不用担心。
出了院后,他不再让自己刻意地忙碌,还换了灯,整栋房子包括卧室全都换了。
晚上回到家摸到门的总控一按,房子里灯火璀璨,暖色调的光线,打在人身上,像冬天里暖洋洋的阳光。
生活波澜不惊地过着。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下厨,炒很辣的中国菜,端上桌后习惯性地喊许若吃饭,没听到她应声,他就去房间敲门,敲几声后还是没动响,推开门一看,除了家具,里面空荡荡的。
这才想起,她早就回了铜川,搬空了所有出国时带来的东西。
许姜弋回了餐桌上,自己盛了碗米饭。
他吃东西不快,因为林泷吃得慢条斯理,他为了等她,刻意吃得慢一点,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样。
餐厅很安静,因为要嚼食物,她吃东西时不出声,每当这时他就喜欢逗她,胳膊越过餐桌捏她微微鼓动的脸颊。
这次不一样,他手伸过去,搭在她头顶,摸到她柔软的头发,声音温柔。
水水,我炒的菜,给个面子多吃一点。
如果餐厅里有第二个人在,会看到他的左手虚空,魔怔般地自言自语。
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许姜弋看了来电显示,他接通后应了两句“嗯”,挂完电话,跟他吃饭的人就不见了。
跟从没出现似的,一碗米饭完完整整地没碰过的痕迹。
他还没来得及想她跑哪儿去了,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这回是他的妈妈。
中国人打招呼的方式不就是“你吃了吗”、“吃了什么”,这一类的,他妈妈在美国呆了十多年也不外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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