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珠玉

    根据白霜片面的观察，人类转生后还在前世活动区域的几率比较高（岚山镇上有很多熟悉的气息）。

    风颂便打算带着他，将当年从松雨州向西北、一直到岚山附近的路线逆向重行。

    其实他更想在每一块大陆上都地毯式搜寻一遍。但一方面不好占用白霜那么多时间，这兔子Jing心心念念都是高考和结婚；另一方面，他也找得有些疲倦。

    这么多年，不是没遇到过感觉熟悉的人类。但白霜验证过，都不是珠玉。

    他坚称转世后仍是同一个人的执拗，如同巨轮沉默撞冰后的迟来转舵，都荒谬得单薄可笑起来。

    珠玉离世的那天，世界哗然一片冰冷。

    她噙着笑听他说完人类可能会有转世，又如释重负轻叹，那情愿不是同一人最好。欣欣向荣的新生命并不应有她这样丑陋的注脚，如果一定要有牵扯，她更想祝那位过得自由而快活。

    他对着她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默立到天明。

    像浸在砭骨寒流中，割rou饱腹，热血取暖。还无用地幻想，她会像冰川上的海市蜃楼，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飞机落地南渚市，古时的松雨州边缘。风颂的表情已平淡而麻木，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麻木于白霜这一路或明或暗的秀恩爱，也麻木于听了一路的这里也没有。

    要先休息一下么？

    他反倒不催促白霜动用灵觉了，颇似近乡情怯。

    松雨州地界内的这几个城市已经是最后一站了。

    我在这边有套房子。

    倒不是特意买的，他离开得早，对这里没什么特殊感情，只是习惯性在各处置办房产。

    至于往日恢宏庙宇，早就连残骸都不剩。他甚至记不起旧址在哪，也无从得知拔地起了多少高楼，又有多少史料记载短暂存在过的守护神。

    航站楼外，南方四月热得呼吸都凝成实质的水。白霜没有意会到风颂的犹豫，已经恪尽职守结束搜寻，重新睁开眼，黑亮的眸子澄澈如初。

    这里也没有。

    接下来该赶去高铁站，在路上确认一下南渚市其他地方也无，就会再划掉一个可能。

    嗯。

    总是笑意风流的脸上此刻却是淡淡的。风颂对这个结果并不惊奇，也生不起失落的情绪。

    期望如浑然天成的珠宝玉石，从最圆满，反复被打磨、被一寸寸挫削，落一地不成形的碎屑和扬灰。

    白霜表情软化下来。他本来有点不高兴风颂一路的啰嗦和压榨，但他这个样子也让兔于心不忍。

    你不要太难过了，可能是她碰巧这会儿还没有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