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交换

    天色渐晚，秋意渐浓。

    走廊里唯一活动的，仅剩下几片微黄却依旧保有水分的落叶。

    伴随少女的脚步而滚动，而后安静地停在原地。

    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周临雪路过一间间无人的教室，廊灯尚未亮起，夕阳余晖落在她身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纤细苗条的灰影在拐角时超过她，与另一道影子重叠染出深色。

    “唔！”来人步履极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他的胸膛里，接着又因为反作用力而往后退、跌倒在地上。

    视线有些晕眩，她眨了眨眼，恍惚间看到对面的——

    是自己。

    “自己”抬头，做出了疑惑的表情，与她对视。

    “怎么回事？”

    “自己”开口了，以往温和的嗓音被压低，带着点冷。

    “这是……？”周临雪十分不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男声。

    “自己”——对方，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两人一同低头打量身体，才发现并不是“自己”。

    周临雪看到的，是拉链没有拉起的宽大校服，黑色毛衣往下，是很长、很长的腿，以及一双黑色球鞋。

    “自己”站了起来，还没到她的肩膀高。

    “你做了什么？”陆不照感到十分不快，他居然要仰视“自己”。

    “少女”一脸敌意，明明五官没怎么变化，眼神却狠厉得像要在周临雪面上划出口子。

    “我……”周临雪有些不习惯自己的声音，就连视角变化也一时难以接受，“我没做什么呀。”

    学校里出了名的不良学生，用温吞的语气说出这种透着迷茫和无辜的话，着实叫人难以接受。

    两人都从茫然无措的状态里恢复过来，一个荒诞的想法同时在脑海里划过。

    “我们……”周临雪顶着一张明明阳刚气息十足的俊脸，歪了歪头，“互换了身体，或者灵魂？”

    “别做这种动作！”陆不照咬牙，拳头攥得指尖发白，却硬生生忍住揍上去的冲动。

    “啊，对不起。”她站直了身体，面上是温和礼貌的笑，“我是周临雪，你好。”

    “你还有心情做自我介绍？”他双手抱胸嗤了一声，动作一顿，又把手给放了下去。

    “咳。”目光移到玻璃窗上隐约的倒影，陆不照竭力忽略刚才手臂触碰到的柔软感觉，“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

    “那怎么解决？”周临雪顺着他的话说，顺着他的视线看清了这具身体的脸。

    “你是……陆不照吗？”

    他们在同一个班，只不过从没说过话。毕竟一个是受欢迎的乖乖女，一个是令老师头疼的不良少年。

    “是。”陆不照挑眉，可由那张清丽的脸做出这个举动，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更何况是对自己的脸看惯了的周临雪。

    “再撞一次？”她思考了三秒后给出答案，长长的睫毛眨动着，遮掩不住透出温文气息的眼眸。

    自己的脸做出这种礼貌沉静的表情，着实让陆不照难受。

    他点了头答应下来，两人就如之前一般再撞一次。

    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

    “有些晚了……”周临雪下意识抬起手腕，却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手表。

    “所以？”

    “我该回家了。”她垂下眼睫，与他对视，语调平稳至极，彷佛灵魂互换这件事并不存在一般。

    陆不照眉头拧得死紧，放在身侧的手握起拳头，可并没有预想中的“嘎吱”响。

    “你不会要我替你回去吧？”

    “好像……只能这样，不然我家里会担心的。”

    “我告诉你地址？”尽管对面的“自己”一脸不耐烦，周临雪还是以温和的态度继续说着，“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如果……”

    “你会打架吗。”手上的无力感异常明显，陆不照的眉越皱越紧，出声打断她。

    周临雪诚实地摇头。

    两人背后的廊灯借皆亮起，身前的影子再一次交叠起来。

    晚风吹过，并不茂密的树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经常打架吗？”刚才抬腕时，她就注意到手臂上的伤疤了，“万一我让你受伤了……唔，有点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