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馆的蟹宴很是热闹。
季思凡穿一件黑色旗袍,身后跟着春儿,从小楼往花园走,穿过抄手游廊,突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一幕。那时贾府保留着最后的一丝体面,李纨、凤姐为贾母、薛姨妈剥着蟹rou,洗手用的是菊花叶儿桂花蕊儿熏的绿豆面子。平儿要拿腥手去抹琥珀的脸,却被琥珀躲过,结果正好抹在凤姐脸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大户人家,总归是风雅的,看花弄水看鱼,还要作诗。
个人才情,各显神通,青梅竹马的小儿女们默契十足。
张啸林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文墨,民国之后也不时兴这些,张公馆便请了戏班子来的,热热闹闹的搭了一个台。季思凡到场的时候,台上正唱着一出《长生殿》。
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御园中秋色斓斑:柳添黄,苹减绿,红莲脱瓣。一抹雕阑,喷清香桂花初绽。
据说这次蟹宴是娄丽琴一手Cao办的,分了三张桌子。一张留给张啸林的朋友,一张留给张啸林朋友的亲属,一张留给张家女眷。蟹宴还未开席,客人也没有全部到场,其他两张桌子都空了很多,只张家女眷这一张坐的满满当当。阿琪远远的看着季思凡来了,怕她没有地方坐,忙示意丫鬟在自己身边添一把椅子,摇摇朝她招手,挥动着手上的帕子:“思凡,这里。”
阿琪这一开口,倒是把众人目光吸引过去。季思凡往阿琪那边看了一眼,又撞上张啸林似笑非笑的眼。他与阿琪她们这些女眷坐的并不是一桌,只是眼睛一扫,丫鬟拿椅子的步子便停下了。
张啸林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长衫,上面绣着暗锦,是用金丝缝的。虽是气势逼人,却也添了几分老气。
也是,连她自己都不再年轻,何况已经有了孙辈的张啸林?
季思凡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旗袍默默无语,这蟹宴之上,谁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自己本是报着怄张啸林的心思,误打误撞间竟和他统一了色调。
阿琪自是和娄丽琴张秀英她们同桌的,反正是互相看不顺眼,自己也不愿去讨那个没趣。季思凡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也知道张啸林今日安排蟹宴的用意。张啸林眼睛瞪得吓人,季思凡不想毁了心情,便过去坐在了张啸林旁边的空座,张啸林唇边的笑才真了两分。
不劳你玉纤纤高捧礼仪烦,子待借小饮对眉山。俺与你浅斟低唱互更番,三杯两盏,遣兴消闲。妃子,今日虽是小宴,倒也清雅。回避了御厨中,回避了御厨中,烹龙炰凤堆盘案,咿咿哑哑乐声催趱。只几味脆生生,只几味脆生生,蔬和果清肴馔,雅称你仙肌玉骨美人餐……
桌上已上了芙蓉蟹粉、翡翠虾蟹、流
ρò①⑧Ьòòk.còм(po18book.)黄蟹斗、阳澄蟹卷和蟹rou大排翅,为了怕人生腻还加了清淡的小菜和糕点,张啸林亲自动手为季思凡斟茶,季思凡只淡淡道了声谢。她想起了当初杜月笙每一年的蟹宴,满桌的排场,清蒸的肥蟹,每人配备着蟹八件,自己向来是懒得动手的,文显明便把蟹rou挑好一点点的递给她吃。
他,永远都是那么体贴,那么懂自己。
妃子,朕与你清游小饮,那些梨园旧曲,都不耐烦听他。记得那年在沉香亭上赏牡丹,召翰林李白草《清平调》三章,命李gui年度成新谱,其词甚佳。不知妃子还记得么?
大闸蟹好吃了,文公馆花园里的葡萄也熟了,那架小秋千还在呢,没了你替我摇啊摇。古人为妻子画眉,你说好的学他们为我画一辈子的呢。
季思凡正伤感着,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身后春儿同张啸林身后阿四的眉来眼去。听到有人在叫她,季思凡回神,发现张啸林望着她:“这戏就那么好看,叫你也没听见?”
态恹恹轻云软四肢,影濛濛空花乱双眼,娇怯怯柳腰扶难起,困沉沉强抬娇腕,软设设金莲倒褪,乱松松香肩亸云鬟,美甘甘思寻凤枕,步迟迟,倩宫娥搀入绣帏间……
“戏不好看,你点它做什么?”季思凡道,“皇帝中我就不喜欢唐玄宗,不顾礼义廉耻不算什么,毕竟真的爱惨了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不顾了。我不喜欢的是他能把杨贵妃宠到天上,也能亲手赐死自己最爱的女人。”
季思凡故意说讨厌唐玄宗气张啸林,张啸林虽是粗人,心思却敏感的很,知道季思凡是在影射有关他女人的一些事情。张啸林也不气,只立马招手让换了下一出戏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文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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