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寄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幽黄灯光照得人影像一帧照片,照片里的人抱着手臂,像是等了他很久了,话意里三分委屈,“好不容易叫到一辆车,司机又把订单取消了。应老师,我喝醉了,能不能送我回家。”
应如寄说:“我也喝了酒,只能叫代驾。”
“没关系。”待他停在面前,她仰面看着他,根本不惧叫他看清楚自己得逞的笑容,“你会让我搭便车的,对吧?”
应如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许久,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朝电梯走去。
轻快的、哒哒哒的脚步声跟在他侧后方,没有半点喝醉之人会有的虚浮与踉跄。
电梯抵达负2楼,门弹开,应如寄一手抄袋,大步往停车位走去。
叶青棠觉察到他脚步声里的心烦意乱,一时愉悦极了。
应如寄按了一下车钥匙,远处一部车子车灯一闪。
他走过去拉开了后座车门,掌住门,回头看一眼,示意叶青棠上车。
叶青棠笑说“谢谢”。
越野车高度很高,她踩上踏板时,自然地在他肩上撑了一把。
叶青棠坐进去,便看见应如寄手臂回推,就要关上车门。
她立时笑出声,无辜极了,“你怕我啊?”
应如寄动作停顿一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又一下将门拉开,上了车。
叶青棠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他身影里挟来一阵淡淡的酒气,混杂烟熏的味道,如果没有观察错,应如寄没有抽烟的习惯,应该是从方才的酒会上染上的。
应如寄手掌轻撑了额角一下,声音没有太大起伏:“说吧。”
叶青棠作微讶状,“说什么?”
“你想做什么。”
叶青棠后背往后靠,很是放松的姿态,她笑得坦荡极了,“你身边,最近缺人吗?”
她要说的话,终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
应如寄尽量委婉,“我工作很忙,没空考虑个人问题。”
“工作忙不是更需要吗?还是说,我的表述让人误解。”叶青棠不介意说得更直接,“我所谓的,人,是指sex partner.我很专业,专业是指,我只会出现在正确的场合。”
应如寄觉得头疼。
只有叶小姐有这样本事,能将这件事描述得像是生意洽谈。
应如寄只得又说:“叶小姐可能不够了解我。”
“……也不需要太了解吧?又不是要谈恋爱。玩一玩的事情,太较真反而束手束脚。”
应如寄曾经问过一位女性朋友,他是不是长了一张渣男的脸。
很奇怪,被人搭讪,十回有九回是约-炮,他就这样不像是可以提供一段稳定亲密关系的合适人选吗?
那位女性朋友说,是,长得不但很渣,而且是让人心甘情愿觉得,被你这样的人渣一下,其实也没所谓,睡一回不亏,睡两回血赚。
眼下,他似乎又落入了被以貌取人的窠臼。
他能说什么,他近乎无奈地在心里叹声气,笑了笑,“是吗?怕你玩不起。”
以往,基本说出这句话,对方也就识趣地放弃了。
但眼前的人,目光倒似更亮了两分,“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担当,遵守游戏规则,愿赌服输咯。”
说完,忽地凑近,微热气息拂过他的面颊,清淡酒气混合热带草木的香气,蓬松长发自肩头滑落,堆簇在穿着黑色裹胸上衣的胸口,随呼吸而缓慢起伏。
“要不要入局?”她笑着邀请。
应如寄屏住呼吸一霎,目光不做痕迹地上移,只停留在她的眉心处。
他依旧语气平静,“叶小姐,你是叶总的女儿。出于方便展开工作的考虑,我不希望和你的关系变得复杂,见谅。”
叶青棠的目光在他喉结处停顿。
她承认有些许的受挫,因为他似乎真的冷静极了,毕竟生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好吧。”叶青棠没甚所谓地一笑,“那你不会跟我爸告状吧?”
“我不会。”
叶青棠坐正身体,伸手,去拉另一侧车门。
应如寄疑惑看她。
“没醉,骗你的。”她坦然承认撒谎,“我自己打车回去。”
下一瞬,应如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女孩子单独一个人终归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态度磊落得不容置喙。
叶青棠重新坐回来,她说自己没醉,但却像是终于不胜酒力,阖眼歪靠在座位上,整个人都似被抽去了骨骼一样。
应如寄拿出手机,叫了个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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