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府的一顿晚饭吃得宾主尽欢,燕回用一张巧嘴和漂亮脸蛋哄得老夫人喜笑颜开,当下吩咐侍女去收拾出间敞亮的客房,嘱咐他留府过夜。他久居北地不少与胡人打交道,讲些风俗人情逸闻趣事,引得席间笑闹不断,连一向古板的敬叁老爷也忍不住贪杯,听到趣处抚掌大笑,热闹得像是过年。待到女眷纷纷离席,敬廷与燕回又喝了半场,喝到几乎月上中天,二人引为知己,约定了叁日后过府再叙,这才散场。
燕回歪坐在敬府的马车里,半瞌着眼睛靠在门厢上,木轮子在石板路上起起伏伏,他的脑袋也随着这个频率一下下地磕在垫了夹棉的木柱上。苗子清看他面色透红一身酒气,刚伸了手隔到他额边就被拍开,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人是清醒的。
狭小的车厢内弥漫着秋露白的香气,正当苗子清有些熏然,燕回扯过他的手,在手心写了一个字。
被指头划过的肌肤烧得发烫,他小声问道,“何时?”
燕回挑开布帘,灌进一股透心的冷意和一抹明亮到令人无处躲藏的月色,斜打在他细直的鼻梁上,将一张脸分成两个神色。
“现在。”
谢溶溶是随着女眷一同离席的,她浅饮两杯薄酒,回去的路上被春桃扶着去园子里走了几圈散酒味,阿鱼只露了个面,就被nai娘抱去老夫人院子里,方便夜里她专心侍候喝多的敬廷。
春桃还沉浸在方才宴客厅内的一团热闹里,想起那位梁叁公子讲的胡人轶事还忍不住发笑,“夫人,我一直以为北地贫瘠,今日看了燕公子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等人物。”
谢溶溶没搭话,这一夜人人尽兴而归,怕是只有她一个心里长了个疙瘩。春桃喋喋不休了一路,张口闭口都是那位梁王叁子,讲他俊逸清朗芝兰玉树,讲他见多识广博学多闻,讲得她理不出个头绪,一回到院子里就打发她去小厨房熬醒酒汤,自己坐在桌前发愣。
并非她自恃美貌到了以为每个男子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实在是那个眼神太过赤裸,虽然只有一瞬,可自从她长成,这类来自男人的目光从未断过。
不是对女子容貌的欣赏,也不是带有善意的探究,是那种最直白,最下流,只有身份低微的粗鲁莽夫才会不加掩饰的放肆,是任一贵女良妇见之都要怒斥,掩面匆匆离去的眼神。
那双眼睛多么漂亮啊,她初望进去,像是跌进了一汪游着金鲤的池水,在明灿灿的阳光下波漾着粼粼的金光。让她想起了儿时父亲从胡商手里买给她的琥珀珠子,对着太阳转一转,眼底一片碎金。
可是下一刻,那珠光变了色,天狗吞日般泼墨而至,几乎要将她也吞入腹中。
她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时他已是一派潇洒温润的公子模样,正说些好话逗得大家合不拢嘴,无人顾暇那弹指的一瞥。
谢溶溶也想安慰自己是想多了,如果那个眼神是她的错觉,离席时的插曲几乎印证了这个让她坐立不安的猜想。
她离去前照例轻声嘱咐敬廷莫要贪杯,他握一握她的手表示明白,再寻常不过的举动被那位梁叁看在眼里,笑着恭维了一句“元帅与夫人鹣鲽情深,某心生向往”,老夫人当即叫大夫人做媒,改日将金陵城的好女搜罗一番,看看可有中意的。
他趁此敬了大夫人一杯酒,半玩笑道,“燕某的终身大事还要仰仗侯夫人。”
她就在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时,再次瞥见了深渊。
比初见更甚,宽大的衣袖掩后,从那个角度也只有她能看见蒙了一层Yin影的琥珀正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的周身,她侧过脸去时,甚至听见了几不可闻地轻笑,令她如坐针毡,几乎是催着老夫人离席,走前也欠奉一句好话。
谢溶溶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回屋坐了会儿就立即起身换了衣服,新做的衣裳织锦披风也让侍女压进箱底,不打算穿第二回。她浣了身子靠在床上,还是浑身的不得劲,干脆将敬廷的里衣披在身上,好像这样能护她周全。
苗子清靠在漆朱红的柱子上干啃着一张芝麻烧饼,饼被捂软了,面厚津津的,他看着挂在树梢上的圆月,一口一口地将它吃进肚子里。
“呀啊啊啊——”
屋内传出女子一声突兀的yin哦,转过一个颤巍巍的高峰徒然下落,吓得他手一抖把最后一口饼掉在了地上。他盯了一会儿,知道今夜再用不着自己奔波,招手唤来哑仆侍候在门口,便回屋睡觉去了。
燕回薄红着一张脸,在灯火的照映下称得上艳若桃李,如不是吐息间尽是酒气,神色称得上冷峻,很难相信他没有一点沉溺于情欲的模样。
他冷眼看着坐立在自己胯间的女子,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无力地撑在他腰腹间,挺着一对呼之欲出的酥ru,仰出弧度的白洁脖颈渐渐随着脊背弯成一只虾,垂首在胸前,整个人摇摇晃晃地抽插起来。
“呜——呜呜——玉郎,幸......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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