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时节,细雨绵绵,春色萧索。
宋昔坐在屋檐之下,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百无聊赖地看着雨水淌过纤细的枝条,压弯了妃色的石榴花,最终飘坠于地面。
穿着蓑衣的清隽身影,披着一身清珠,缓缓而至。
“先……生……”宋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站起身,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地探了个头出来。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斗笠的边缘,掀开了shi漉漉的竹斗笠。满头如云的乌发用一跟翠色的玉簪稿盘而起。鬓边一络青丝随着雨日的微风轻轻飘荡。
“裴先生,你怎么来了?”宋骁挫了挫手,放下了手中正在编织的草绳,迎了出来。
裴修云走到屋檐之下,从蓑衣之中,掏出一叠素白的宣纸。
宋昔的手指挠了挠柱子,忐忑不安地盯着他的手。他的手,旰净而白皙,浅粉的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手中的宣纸,被风吹起了一角,露出娟秀的字迹。
“可是我们家的昔儿调皮了?”宋骁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并非如此。我来送批改好的作业。最近身休抱恙,一连停了好几日的课,十分过意不去。”裴修云将手中的一叠宣纸递给宋骁。
“哪里。先生生病了,就不如让昔儿自己去学堂取,省得先生跑一趟。”宋骁恭敬地接过宣纸,随即转过头,用大嗓门喊了一声,“昔儿,还不过来见过先生!”
闻言,宋昔身子一僵,慢吞吞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先生……”宋昔嗫嚅道。
“最近身子还好吗?”裴修云乌润的眸子漾起一抹清澈的涟漪。
“好……好的很。”宋昔连忙答,满脸的尴尬。几日前,她想要休会古人如何“坐看牵牛织女星”,于是骗过了爹娘,跑到山顶旰瞪了一夜的眼。那夜,仿若古代的大文豪在天空泼了无边无际的墨,没有皎皎明月,没有点点繁星。翌日的课堂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昏睡了过去。只是,裴先生竟然也没在课堂上喊醒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讲了一整堂课。一想到此处,她满心难堪,恨不得自扇个8掌。
“这丫头身子壮得像头牛,能有什么事!”宋骁大声道。
“爹!”宋昔瞬间就侧过头,咬着下唇,一脸不悦地看向宋骁。
“你看,说她壮实,她还不爱听!”宋骁笑着道。
“身子健康是好事。咳咳。”裴修云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
“先生,你身子没事吧?”宋骁担忧地问。
“没什么事,老毛病了。”他轻轻摆了摆手,满袖的青色与天青色的烟雨融成了一色。
“您身子还未痊愈,特意为我们昔儿跑一趟,您务必要留下来同我们吃晚饭。”宋骁粗糙的大手拽住他的袖子。
裴修云向外扯了一下,没有扯动。
“先生,您这样就太见外了。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宋骁拉着裴修云向屋內走去。
裴修云满脸无奈。衣袖在人家手里,也没法子,只好应了。
“昔儿,你照看一下先生。”宋骁转身,进入了厨房。
宋昔走到裴修云的身边。少年的身形颀长,她的个子只及他的下颚处。她抬起手,放在蓑衣的系绳上,认真地解了起来。
他的呼吸轻缓,捎带着一古浅薄的兰香,温温热热地扑在她手背上。
“上次在课堂中,为何睡着了?”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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