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盯着病床上的周游看。
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青年十分好看,赏心悦目得像幅画。护士给他的额头缠好绷带,收拾离开,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周游摸过床边的眼镜戴上,仿佛从现在起才开始认真打量谢衍,面无表情,四平八稳。
“你就是我的妻子?”他问。
大约是教养习惯,周游的所有措辞都偏正式,会说“妻子/夫人”却不会说“老婆/媳妇”,平时更是连脏话都不讲。谢衍一直觉得太过讲究的人都不太好相处,因为他们会连带着对人际关系也非常挑剔。
比如说周游。
但是一般人都不会觉得周游这人不好相处,他们都会夸周副市长沉稳冷静,温和从容。
“嗯。”
周游的瞳孔颜色与一般人比略深,眼皮不是时下流行的欧式大双,而是非常秀气斯文的扇形双眼皮,尤其当他垂着眼再慢慢抬起的时候,透过镜片,即使是冷漠审视的打量也无端带起些温雅旖旎。
谢衍在他的打量中安之若素。她也在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我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他问。
谢衍:“大四。”
“大学认识的?”
谢衍有问必答态度极好:“对,只是系别不同。”
“还有呢?”
“还有?”谢衍思考了一下,“我们结婚是因为你不愿意娶家里介绍但你不喜欢的女孩,而你选择我结婚是因为我和你是情侣,而我和你成为情侣是因为我和你是一夜情。”
一夜情——成为情侣——因为反抗家里的安排而私自结婚……谢衍扫了眼周游缠着绷带的脑子:“能捋清吗?”
捋清是能捋清,就是有点刺激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周游,谢衍心想,啊看吧,人这一生活的再怎么认真,也是要经历狗血的。
她咳嗽一声:“我俩一夜情的第二天,你家里人查到了你的开房记录,找上门了。”
每个字都是槽点。
周游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良久,他才说:“不可能。”
是不太可能,就像谢衍刚刚想的,周游是个很讲究的人。他有轻微的洁癖,出去住酒店都自带床单被套,从小家里管教又严,和异性交往严格保持距离,衣服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书桌上的文件书籍永远码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不抽烟,少喝酒,不碰零食,无不良嗜好,谢衍认识他这些年,感觉这人活着不是靠五谷杂粮,而是一口仙气。
往事简单而狗血。
某次学生会内部聚餐,餐后唱k,谢衍因为兼职到得晚,被起哄着自罚叁杯,喝完直接断片,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日上叁竿,身处不明酒店,身上不明酸痛,身边不明男人。
再定睛一看,并不是不明男人,而是他们学生会总会会长,周游。
周游还在沉沉睡着,被子底下的手搭着谢衍的腰,眉骨鼻梁嘴唇线条流畅起伏,睫毛柔软纤长,微暗的床头灯下,平日里斯文温和的他多了几分半明半昧的冷淡。(此处为谢衍多花半分钟回忆的当时周游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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