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收束,一切又重新回归竞赛与不竞赛的日常,不温不火,又不紧不慢,好像汗水浸shi衬衫后领下方的灼热温度也跟着随之消融。前些时日阵雨窸窣,断绝又连绵,浇灭部分鲜明的颜色,沉淀成为底调不饱和的晚秋,浓烈的夏季好像袖中皓腕惊鸿一现,短暂而捕捉不能。
集训阶段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天无非低头做题,抬头听讲解,上课听讲演算,下课苦读资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过远门,毕竟周末也常会被占用,假期也像读条一般削减。
一个冷到足以喷嚏连连的晚上,宋婵对着季佳泽表示:她还不如去补完之前落下的课程学时,当个普通学生。
意思是她后悔走竞赛了。但也不完全后悔。
其实原本想着走竞赛可以稍微和季佳泽的时间能对得上一些,国际班和平行部的时间稍有出入,相处见面机会太少。结果最后竞赛将课外时间占用太多,她埋在书与页里做题,其他的事一概不理;而季佳泽由于突如其来的交换机会也忙得不可开交,短期内和校队那边的事宜也需要处理,交集空闲的时间少之又少。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白天见面,晚上缩在一床被子里睡觉,第二天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忙到想不起其他。
物理竞赛题做多的人会慢慢忘记原来对于物理产生的感觉。不久前宋婵还可以说出宇宙原子湮灭的设想,粒子飘荡、碰撞、爆炸出绚烂的裂变排列,谈光锥重迭,谈星系核离。现在她只能苦哈哈地问:“这么难的题有哪个变态能做得出来?”
多是带有惊叹的提问,有时会不经意间发生在教室场合,最后都会被一起上课的其他班女生告知:这道题陆向珩做出来了。她总是会默声不动,觉得收到这样的回复确实合乎情理,但又说不出任何应和她们话语的回复,只能看着试卷一角被偶然折起来的部分,努力用尺子抚平,驱散自己才能感知到的尬意。
当她看向冷着脸坐在倒数第一排在电脑上打字不听课还能次次测试考第一的陆向珩时,她只能安慰自己物理和物理竞赛不是一个东西,人与人之间对物理的天赋和理解也能混为一谈,这样才能多少缓解她被看不懂的物理推演背刺的沮丧。
“陆向珩真的太稳定了,这次市赛应该没有问题。”
“他是不是只报了物理?我不是记得他理叁科加数学都很好吗?”
课间很长,足够让竞赛生们从强度大的课程中缓过劲来,物竞的女生要比其他班少出一截,大多上课时都坐在一起,下课了就像正常的高中生一样日常八卦聊天。当然沉默寡言做题的也不在少数。
“带数学的陈老师前几天找他了,他说他只想走物理。”
“这不可惜了么……”
宋婵闻言,头向后转偷偷看了眼陆向珩,他这时没有做题,也没有看书,只趴在课桌上休息。上一节课她没猜错的话也是一直这么趴着睡过的,老师对他极其宽容,甚至没让人推醒他。
他最近看起来很累,但一定不是竞赛忙的。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变幻莫测难以捉摸的事物,好像稍一推开远离,就像破裂之镜无法再恢复如初。更何况她失去记忆,无从找寻解决的方法,一筹莫展好似废物,但这都没有办法。
上个周末回家,江之遥和她说之前的主治医生被调走,之后的治疗由科室的新医生来接管。季佳泽帮着去查了资料,发现是个专攻她有关病情的专家,海归回来就职,说做慈善也不为过。
见了面后她的感觉也还好,相比起之前的医生,更多积极的疗法被新的医生做成完整的方案,而且大多都被她本人采纳了,因为这比起之前也更符合她内心亟切想要恢复记忆的期望。
但正式治疗开始要在市赛之后,她担心积极疗法对脑部带来的影响会对考试本身造成不利的情况。为了万全,新的治疗在两周后正式进行,那个时候距离省赛还有一段时间,出了什么情况应该都来得及调整。
宋婵知道恢复记忆这种事只能提早,不能往后拖延,不管是从病理上还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把这件事说给季佳泽听时,他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头,围绕治疗的副作用反复和她和医院确认。他一向支持她的决定,这次也不例外,但却坚持要医院保证整个过程不会对她造成再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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