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同我提到过这东冶港是史前退海形成的。
其中多有沼泽浅滩,平日水浅潮平,没有游击将军府的哨船引航连小小的商船都容易搁浅。
只有持续通过水文勘测,掌握东冶港最新的潮汐和季风等水文情况才可确保大型船队畅通无阻通行东冶港与外海之间。
我记得,那个时候父亲还不辞辛苦地把具体的浅滩分布、信风风时以及此各处航道和海底暗礁一一详细记录标记在各张近百年未曾更新的东冶港水文图样之上。
我小时候在家玩泥巴时就常见到他在小桌上细心编攥修订这些图册,前后花了他数年方告完结。
修订告成之日,父亲显然心中分外欣喜。
年幼的我还曾问过父亲为何要费这么多功夫为修订一堆故纸堆里的海图呕心沥血,而父亲只是怜爱地摸摸我的头,然后踱出门口望向门前的大海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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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水文图样的修订全闽越国除了父亲母亲之外,原先我以为也就只有我知道了。
现在看来,幼年的居股日常在我家玩时也已经听到了父亲对我说的这些。
东海游击将军一职是主管海路和水文的官员,为了便于日常翻阅查询,按照惯例大部分官方编修的东冶港水文资料都存放于东海游击将军府。
故而这些海图在我担任游击将军一职之后也就顺理成章被我运回了家中。
这批冷僻的资料,日常使用不多,所以一直都是封存于我家中过去父母房间里的一个大木箱之中,无人问津。
未曾想到,居股和汉使一行竟然精准地设计并且复制了这些
我父亲的心血,思虑之深远不得不令人叹服。
想到这儿,我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能是呆呆地看着韩燕儿在那儿继续讲述:「住在你家的日子,每当你出门去府衙,我和老李就悄悄用纸笔临摹下你库房中存放的那些关键图样和记录。你只当自己当的是个闲差,平时很少打开你父母房中的那个木箱查验这些海图。所以我和老李得以顺利地短时内将所有关键图样临摹完成,在韩说将军抵达的第一日就让老李用你在南街陪我逛街时买的那个扁担挑到韩将军处了……」
我在床上整整又躺了两个月,在韩燕儿、忠伯、老李共同的细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基本恢复如初。
自从那天晚上韩燕儿同我倾诉了所有内情之后,她在我面前像是卸下了所有面具。
而忠厚的汉军老兵老李在知道韩燕儿已经告诉我所有前因后果之后,一开始见到我时还不好意思的笑笑,后来见我前后待他和燕儿并无二致,也逐渐不再避嫌。
几个人每日研究烹饪购物,谈论汉地闽越趣闻,愈发地像一家人般亲热。
我时常能收到居股从闽西余善军中捎给我的消息,信中他向我道歉之前的欺瞒实属无奈,我亦回信表示谅解,具体略过不提。
不久后的一天,南越前线汉军传来捷报:番禺已被拿下,南越吕氏一族乱党等尽被铲除。
天子下诏,划南越之地为九个郡,直属汉交州太守管辖。
汉军各军不日亦将北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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