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划了下屏幕,接通电话,“怎么了?”
离婚之后,除非是关于孩子或者工作的事,两人不常单独联系。
谭宜春那边静默了两秒,柔和的嗓音从听筒溢出来,“我问下嘟嘟醒了没。”
梁渡听到妈妈的声音,乌溜溜的眼珠泛起亮光,像刚洗净的葡萄,“妈妈!我醒了!”
梁家驰切换成视频电话,一大一小的方格子里映出极为神似的两张脸。
“真像…….”他觉得血缘关系着实神奇。
“嗯?”谭宜春不解,微微挑起Jing致的眉眼看他,“什么真像?”
小女孩的头发细软蓬松,他梳了半天,握在手心里时感觉像捧着缕水流似的,“你小时候也扎双马尾吗?”
他望着屏幕上的女人,无论何时,她都如名字一般,体面合宜,即便不笑,眉梢眼角里也盛着柔意,令人如沐春风。
谭宜春听得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给女儿扎头发,“你……”
发丝从指缝里滑落,梁家驰轻轻撩起,皱着浓眉,救助似的看她一眼,“怎么扎麻花辫啊?”
谭宜春难得看他笨拙成这样,忍着笑说实话,“你这手艺,估计不行,你给她随便扎起来就行。”
梁家驰听出她的揶揄,闷咳一声,“手艺不行才要练嘛。”
“爸爸扎头发可舒服了,不像外婆,每次都把我脑门儿的头发揪得紧紧的。”
老一辈人的审美就是头发扎紧点好看,而且梁渡是个怕热的体质,每逢夏天格外容易出汗,怕捂出痱子,所以每天家里人都给她把头发梳得干净漂亮。
“妈妈,你今天的妆真漂亮。”梁渡凑近屏幕,挤入谭宜春的视野,笑眯眯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化了。
“这么快就叛变到你爸那儿了啊。”
谭宜春打趣着女儿,温柔的眼神静静落在男人疏朗的眉目间。
梁家驰闻言,朝她挑眉,“听见没,夸我呢。”
梁家驰按着自己的想象找了个小皮筋先把头发扎齐,又感觉不对,“麻花辫怎么拧啊?”修长的指节在发丝里略显局促的抓了抓,分出叁缕,“这样?”
谭宜春认真观察他的动作,隔空指挥,“先把两边的交叉…….”
好在梁渡头发短,而且发质好,不算艰难的扎完了一边。
父女俩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梁家驰有些得意,举起镜头拍给谭宜春看,笑道,“怎么样?”
谭宜春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有些怔忡。
他一贯是个不苟言笑的脾性,除非是应酬或者不得不展露友善时,才会露出些许温和的情绪,那份微笑里的疏离感却是不言而喻的。
曾经那段各取所需的婚姻里,她很少看到梁家驰彻底卸下心防的时刻。
沉重的过往虽然磨去了他许多棱角,让梁家驰和自己塑造的面具融为一体,他内心则竖着一道只可远观的坚硬城墙。
谭宜春却是被他深藏起来的锋利与炙热所吸引的。
可惜。
“爸爸好厉害!”
梁渡很捧场,从背包里翻出花花绿绿的小夹子,对着镜子开始挨个儿别上去。
梁家驰帮她扎好另一边,清晨时分的阳光泄进来,把毛绒绒的碎发照出金色,他勾起嘴角,颇为满意的观赏着。
从昨天开始便不得不处在这个沉闷的家里,梁家驰便觉得女儿身上这些柔软的细节无比珍贵,是苦药里的一颗糖。
谭宜春本以为梁家驰和孩子相处不多,又是个大男人,照顾不周,如今看父女俩相处很和谐,特意打电话来的顾虑也消散了。
她看了眼时间,“嘟嘟,你的那些书都带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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