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统帅部。

    星霆帝国的行营里，刚下座舰的令狐凤菲便被近卫引到了一间密室里，神色憔悴的父皇已经独自默坐多时。

    令狐凤菲还没来得及开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弟弟令狐渊的身影自门口出现，他也是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

    “秦烽已经离开了吗？”

    眼见密室门户封闭，诸多屏蔽措施开启，令狐玄极这才慢慢地问着。

    令狐凤菲点点头，神色黯然：“我启程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前线指挥部不知去向，那些国家和豪门势力送给他的财物资源，均留在那里分毫未动，现在……连我都联系不上他了。”

    令狐玄极表情愈发苦涩：“他这是真对我们失望了吧？这也难怪，极星联盟很快就会面临绝大的危机了，只可惜我们帝国的亿兆子民，他们究竟何辜？要为那些家伙的私心私欲陪葬！”

    时空之子的离去，意味着人类文明阵营的气运被削去了至少一半，且根本没法通过其他途径弥补。如今的星海世界战云密布、群狼环伺，众神之启随便哪个上位种族只要肯全力出手，都可以覆灭整个人族。

    令狐玄极执掌帝国神器多年，对这一点看得尤为透彻，以前凭着韬光养晦、巧妙斡旋，充分利用了几大上位种族之间的矛盾仇恨，人类文明才获得了发展壮大的契机。然而现在，完全醒悟过来的异族高层已经不会再给人类文明任何机会了！

    有实力才能有话语权，才能有生存下去的资本，实力不够时，说什么大道理都是枉然。

    令狐渊忍不住插言道：“父皇，既然您也明白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为什么不能阻止呢？”

    令狐玄极叹了口气：“因为极星联盟不是我说了算的，这星霆帝国，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就算愿意挽留秦烽，愿意将帝国基业托付，可这事情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吗？”

    “我要是公开表态支持秦烽，国内的那些豪门世家，那些封疆大吏非得集体炸锅不可，说不定现在这时候，你们就要替我张罗后事了。”

    姐弟二人默然无语，在星海世界，哪怕是高度集权的君主制国家，哪怕是执掌最高权柄多年的雄才伟略之主，都没有底气说整个国家是自己一个人的，那些皿煮政体的国家就更不必说了。

    九大超级帝国立国已久，每个帝国的内部都是派系林立，盘根错节，联手把控着帝国的方方面面，就算皇室是其中最大的豪门，拥有最多的资源，都没法随意拿捏、摆布这些实力派系。

    所以，令狐玄极明知道自己犯了个无可挽回的错误，但他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帝国内部所有既得利益集团的共同意志，纵然他是皇帝都无法否决。

    沉默许久，令狐凤菲才闷闷地说着：“和亡族灭种的下场比起来，让秦烽成为人类文明阵营的共主，这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吧？他们为什么就不开窍呢？”

    令狐玄极眸光幽幽：“在这个世界上，比触动灵魂更要命的事情，是触动利益！道理人人都懂，但具体做起来，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但凡涉及自身的重大利益时，没有几个人能始终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这就是人性，与是非对错无关。

    让那些势力放弃自己手头的大部分利益，去奉一个外来者为主，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对方手里，这种决定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令狐渊冷笑：“人总要先活着，才有资格奢谈其他，再大的利益死了都带不走一分，这又是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