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良玉出唐家庄不久,往南钻进一片槐树林,突觉劲风扑面,他一个鹞子翻身,凌空右脚踢蹬,踹中来人的胸口,只觉又冷又硬,好似踢在一块百年不化的坚冰上。只得借力远远荡开。
眼下夜已深了,洪良玉背倚一颗槐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的分明,这人衣不蔽体,毛发散乱,惨白的面目肿胀难辨,左眼窝被鸟兽吃空,成了个血窟窿,居然是一具行尸。
他突然想起方才的唐家庄里家家张贴符纸和八卦镜,心中恍然大悟,这唐家庄居然闹尸变,
行尸一语不发,朝着眼前这丰厚的血食猛扑上来,洪良玉赤手空拳,也不硬碰,手上抓攀,脚下两个提纵上了树。那行尸一头撞到树上,惹得这不算粗壮的槐树乱颤不已。
眼见行尸在树下徘徊,洪良玉信手折了一枝还算尖锐的树枝,低头吹了声口哨,那行尸闻声抬头,洪良玉从树冠上一跃而下,双手正握树杈尖端,一举贯穿的行尸眼窝,树杈自行尸后脑穿出,带出些灰白的脑浆。
这力大势沉的一插,叫行尸的脖子歪扭出一定的弧度,它左右晃了一会儿,最终当着洪良玉的面扬天倒地,再无声息。
“诶呀!”
“谁!”
洪良玉突地回头,那人露了声迹,转身要跑,洪良玉三步并作两步从背后追上,抓住对方脖领,像提鸡仔一样提在半空,然后张臂摔了出去,那人撞在一颗槐树上,半天爬不起来。
还没挣扎起身,一只硕大的脚印踩上了这人胸口,踩得他双眼激凸,一口心血堵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你是哪条道的妖人?劫羊牯劫到你家爷爷我头上?”
那人脸色被憋得青紫,嘴里叫道:“并肩子,有粉!”
洪良玉一愣,喝问道:“你是瞎子么?”
那人虚弱地回应:“我不是瞎子,我的眼睛比你大。”
洪良玉这才收脚,退后两步。
这人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双手合拢,施了个三把半香的礼数:“牛尾帮火山孙,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好汉?”
都是南洋海盗常用手势和暗语,如果没在绿林上厮混几年是听不懂的,加上牛尾帮早被官府剿灭,如果冒充,完全可以说一个更唬人的,比如黑旗和妖贼,这二者源远流长,偏偏广州大战后便四分五裂,故而鱼龙混杂,最好冒充。至于红旗,因为组织严密,根深势大,官府扑杀最狠厉,反而没什么乐意自称红旗。
洪良玉不愿多谈,只是闷声道:“大屿山。”
那人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可他忌惮洪良玉的身手,也不敢表露,连忙解释:“兄弟我学过两天野茅山,听说唐家庄这儿闹尸变,想来碰碰运气,好在活鱼谷大会上展露头角,这条行尸我已经盯了两个晚上,没成想被兄弟你三拳两脚打坏了躯壳,我才一时忍不住出声,都是误会!”
“什么活鱼谷大会?”
火山孙一愣:“兄弟你不是来赴活鱼谷大会的么?”
洪良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不妨与我说说?”
火山孙见状,只好把一五一十,把所谓活鱼谷大会的缘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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