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岑安的发情问题在第二天终于趋于和缓,他定了回莫斯科的航班,预备去参加新年狼族的族宴。
自从狼族身份被明杏子看出来,廖岑安的管家一职就变得形同虚设。狼族内部稳定,他在家族要务之外,处理明杏子家的家务琐碎问题依然游刃有余。
在飞机上,廖岑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很久以前,他与杏子在废墟上讨论时间。
那时候的明杏子只是笑:人类要到太空去旅行,目前速限仍然是光速。我现在十九岁,如果此时从这里出发去寻找织女星,等回来至少也得是七十一岁是老太太了。
廖岑安皱眉,抓起自己的尾巴尖塞进她手中:如果有办法让你依然是现在的样子,时间又能改变什么?
明杏子揉了把廖岑安黑亮的尾巴,抬脚踩了踩他尾巴骨的地方,那里很有弹性,脚感也很好,但很容易让廖岑安发情。
她道:不改变的只会有我一个人么?那即便我不会老去,等从织女星回来,世上的朋友恐怕也已经半数做了判官笔下的新鬼,又有什么意思?
廖岑安遗传了狼族最古老神秘的能力,能得到土地女神的口谕,也就是圣言。
这是一个名词,通常指受谕者能够察觉到带有圣谕意义的时间碎片,通过其能够推断出命运的预言。
在明杏子的话说完时,当时的廖岑安敏锐地看到面前的虚空出现了隐约的影子,一闪即过。他意识到,杏子的这番话,可能会在冥冥中预示什么。
紧接着,他就听到明杏子轻声道:
唐朝人晓得通过空间的阻隔来制造诗歌的美感,模拟那种互相思念的情状,以消弭遥远的距离。可空间的代价是始终无法追赶上的时间啊。
廖岑安自梦中猝然惊醒,额头渗出冷汗。他停顿片刻,接过助手递来的手帕拭掉额汗,而后从笺纸匣里翻出了一张花笺,是澄心堂纸。
花笺就是信纸,上面印有暗纹花样,澄心堂纸的纸品极佳,是很正式的信笺。
时代来到现在,日益发达的科技让公民有更多的交流途径,但还是有人执着于用书信传递信息,以求完成某种仪式。
信是写给沈既钦的,内容并不长。
「沈二亲启:
结界近日恐将出现问题,当初未能解清的预言已有头绪,天光将亮。
廖」
墨泅进纸页,干得很快。廖岑安将信收入怀中,在下飞机进入轿车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信页的一角。
手指不紧不慢地揉碎火焰,他垂眼看着这封小信在掌中燃烧,而蜜色皮肤未损伤分毫。
在火焰燃尽的刹那,正在上课的沈既钦与台下座位上的裴徵对视了一眼,而后抬手按住了讲桌上的讲义。那里出现了一张米白色的信纸,折叠整齐。
裴徵皱眉,余光里一旁的明杏子正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对隐秘中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沈既钦将指尖夹着的粉笔放回盒中,温和地笑了笑:下课。裴徵同学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拿同学们下周市中心展览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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