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场好梦,对于任何一个年龄段的顾先生而言,皆是如此。
十九岁的顾玉锵刚被医护人员从倾翻赛车里拽出来,躺在担架上一扭头就正好和顾先生那双Yin郁严肃的眼睛相对。
哥,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担架上翻下来,忍着剧痛勉强让自己像往常那样站起来,张开手臂索要他的拥抱。
男人力气很大,几乎是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捏碎。
他在害怕。
你看,我没有事的······不知从哪淌下来的一片红遮住了顾玉锵左眼的视线,让她自己都觉得再也编不下去。
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有点疼。她作势推了推他的臂,把我还给医生,快点儿的······
顾玉锵,你有没有想过爸妈怎么办?
哥,有你呢······她的声音很轻,表情淡然却也像是在发泄不满,什么事情都有你啊······
最后一句终于彻底激怒了这个往日宠她护她,能无条件容忍她所有任性的男人:
哥,我有写遗嘱的。
阿玉······他深吸口气,克制住下意识要将她揉碎入血的冲动,又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不要再胡闹了,我们,我们在一起,可以么?
顾先生低头,去贴她的唇。真是奇怪啊,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在梦中shi润柔软的感觉却依然那么真实。
顾云chao和他都曾耐心地教过顾玉锵在被成年男子紧搂住时如何挣脱,所以,那姑娘也几乎是毫不犹豫,不带任何迟疑地用膝盖狠狠向上一顶!
顾景云,你当自己是什么?被献祭的伊菲革涅亚?失去了腰后支撑,顾玉锵猝然跌倒却毫无挣扎,你又当我是什么,倚门而笑的轻贱之徒?
我是你妹妹,你说的啊,现在又在犯什么混!她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抹去唇边红渍,仰起头直面灼目烈阳,所以请滚远点儿啊,哥哥。
哥哥二字一字一顿,咬得格外沉重。
现在怕我死掉了,想用你自己来拴住我,顾玉锵狠攥住俯身下来想抱起自己男人的领口,在他侧颈狠咬一口留下铁腥味后甩开,你把我丢到去往巴黎的飞机上时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怕,异国他乡无可依靠,那里又那么乱······我,我拿着把格洛克被暴乱声惊得彻夜难眠时你在哪,我毕业晚会被灌醉被强迫着带走你又在哪?
顾景云,我不要你的平安无事,也不需要你的任何怜悯。顾玉锵将那枚白玉无事牌扯下丢到地上,混着手心的血污,眼神灼热语气寒凉,怎么,难道是感觉我死之后未来大家长的位置你就坐不牢了?
阿玉。二十七岁的顾先生依然是那么沉静,近乎冷漠,他居高临下评估她是否还有力气反抗,仿佛刚刚那刻真情流露只是某人重伤时的幻影,我说过,无论如何,不要伤害自己。
如果你依然为那件事感到痛苦,可以向我开枪,也可以割断我的喉咙。
如果那能让你开心。
她微张着嘴,尝试几次想要说出什么来都以失败告终过分强烈的情绪终于再次撕裂陈年旧伤。她不再挣扎,像只惊弓之鸟骤然坠落,蜷在地上剧烈喘息,于是他挥手示意医疗队过来将人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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